定情 你想要什麼?(1 / 2)

傍晚的時候,陽間飄起來小雪,這些輕渺的雪花串起路燈鋪落的昏黃光線,仿若舊光陰下飄飄灑灑難斷的千言萬語,為穿梭在長街陌巷的落魄活人指引一處暫且擯棄塵世喧囂的棲身的地方,這個地方可以是活人口中隨時落腳的“家”,也可以隻是短暫供魂魄停留的一方淨土。

“喵……”

街巷側尚且帶有綠意的灌木叢中,一聲拖長尾音叫出的低脆的貓音驚擾著周圍沉默蕭索的枯枝殘木,而窩在叢裡的兩個大活人正做賊似的窺視著零星半點的行人,隨時準備著將懷裡還未睜眼的小野貓放回灌木叢外的紙盒內。

“我再捂它一會兒。”

為防把這隻不足月的小野貓凍出毛病,江渚一直將其裹在自己懷裡,隻要小貓張嘴喵叫,他便暗搓搓地用指腹輕輕點動小貓的額頭。

也許是被江渚“封印”似的舉動打攪了貓叫的天性,小野貓一時忘記麵對陌生人類時該做些什麼,竟發懵地收斂了聲音,並勉強睜開眯縫的眼睛,好奇地捫索著覆在它腦門上的手指頭。

“冷不冷?”被江渚安排望風的淩景途突然轉頭問他。

“放心吧,我裹得嚴實,冰雹也砸不到它,這小家夥估計是野貓家族祖祖輩輩中,唯一在大冬天享受過這種級彆待遇的野貓,以後它要是記得,可夠它吹一輩子的。”

淩景途聽到江渚這句答複露出一瞬比那小貓還懵的表情,然後糾正好措辭,又問他:“豬兄,我是問你……冷不冷?”

“我?”

江渚杵愣在原地,看起來像是一個分不清“你我他”是指誰的大號孩童,隨即等他反應過來,忽地心頭一喜,卻裝出一副小家碧玉的羞赧模樣,打趣說,“可是我這麼大個兒,你總不能想把我捂懷裡吧?嗯?”

見江渚歪頭笑他,淩景途費了好大勁兒才壓住喉嚨裡掙紮欲出的一個“想”字,隻伸手撣去濕了江渚肩頭的雪,然後又意猶未儘地抬起手,直到用手覆住江渚冰涼的側臉才罷休。

江渚不驚不擾地享受著這些順理成章的嗬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下一下落在他含笑眼角的雪花被淩景途的指尖碰過後,竟莫名沾染些微微的暖意,他巴不得林棟木的女兒再晚來一會兒,這樣的話,說不定他也能在釅釅醉意中咂摸出與一人“共白頭”的滋味。

然而辦事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的章辰這次也不例外,林棟木的女兒果然依他說的經過了這條街道。

江渚見狀,速地轉頭啄了下淩景途掌心,接著貓著身子將他懷裡的小野貓放在了紙盒裡。

半蹲在一旁的淩景途則呆訥地盯著自己的掌心,良久才合攏起手掌,默默蜷放在自己胸口。

也許是世事無常,奔波勞碌的活人臉上總會掛著難消的疲憊,而某個轉角處突如其來的微末的呼喚往往能輕而易舉地消減這種壓迫力,讓人瞬間便能擦燃心底涼透的炭爐,在這無情的寒冬臘月撿來一抹慰籍餘生的暖意。

林棟木的女兒站在紙盒旁,著急地掃過周遭,等她察覺到沒有人會來認領這隻“被拋棄”的小貓時,忙不迭地將瑟瑟發抖的驚恐小貓抱起來,這才發現盒子底還有一行字,上麵一筆一劃地寫著,“等你的小木頭”。

算過日子,林棟木也就隻過二七忌日,如果他沒有投胎,回陽間探親時八成看到的隻是自己女兒滿臉的憔悴心傷,而此刻,他的魂魄依托在這具瘦小軀體中,雖再也記不起上輩子的事,但看到的卻是女兒溫柔目光裡漸漸融化的冰冷積雪……

“事兒辦完了?”鼠哥打開門放外麵那倆儘興而歸的大活人進來的同時,抬腳在擋路的包裹盒子上踢了一腳,旋即指著堆滿玄關的大小包裝盒抱怨說,“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老子可是好不容易才給你扒拉開一條鼠道。”

江渚一邊拉著淩景途換了鞋,一邊喜不可掩地打量著這一堆東西,而就在他問鼠哥關於李明商是否來過的細節時,任勞任怨的淩景途早已動手幫他收拾著滿地的盒子。

“我買了這個……”

隨後,江渚蹲坐在盒山間,從打開的一盒中拿出一些精巧的小盒子,每個小盒子裡麵都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玩偶,他拿起一個鼠玩偶在淩景途麵前晃了晃,略顯尷尬地說,“我不知道阿宵和族裡的其他孩子們都喜歡什麼,想了好久才決定買些動物玩偶,你看,這裡麵可是十二生肖,有十二種神物呢……對嘍,還有這些,我買了些糖果,你先嘗嘗好不好吃……”

他說著,還不等淩景途應聲,已經毫不吝嗇地抓起一把糖果塞在淩景途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