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父語重心長地說道:“妙妙,你好歹也是個女子,怎的金珠玉石都不想要,偏一副男子做派,學那勞什子騎馬射箭舞刀弄棒的,成何體統,不行不行,我得把你母親給你請的武師傅給趕出去,你姑母的教習嬤嬤怎的那麼不管用,硬生生把我閨女變作小子了,可真是……”
此時的寅妙卿早已神遊物外,不聽父親的絮絮叨叨,她的目光被那新開張的錦華樓吸引了過去,食客濟濟,座無虛席,小二忙得大汗淋漓、暈頭轉向,男女嬉鬨吃酒。
二樓的雕花憑欄上,窗子半開半掩,衣衫半褪的女子匍匐在一個男子身上,薄薄的一層紗衣隱約勾勒出女子豐滿的線條,胸前兩團白肉在若隱若現的輕質羅衫中恍惚著,迷了她的眼。
美,美,當真是美極了。
寅妙卿不禁想起她藏在繡花枕頭下的那本“禁_書”了,昨晚她正要讀至書生與花女顛龍倒鳳的那一章時,卻被母親給打斷了,非要她沐浴更衣後再睡下,才四月初,天也不熱,何必日日濯洗,這突如其來的一叨擾,她的好奇心一股腦兒全散光,倒是再沒心思看下去了。
昨晚麻溜兒梳洗完,便沾床睡下了。
今晚還得快快回去接著拜讀才是。
父親問她要買些什麼物什,她倒是想趁著現在多買上幾本似《書生戲梨花》《夜談春色》《紅湘閣》那樣的好書,但唯恐被父親知曉後打斷了她的腿,她也隻好作罷,故逛了一路都興致缺缺。
她瞧著那窗內的活春宮正瞧得不亦樂乎,可那方才還躺在女子身下的男子,卻突然摟著那半裸女子的腰肢,輕巧地翻轉了個身,悠悠將身子靠在了窗邊,倒是不著急辦寅妙卿想看的正事。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他把頭作勢一扭,眉眼不著痕跡地移向了窗外,那男子與寅妙卿的兩雙眼睛好死不死對了個正著!
寅妙卿沒想到自己窺視他人雲雨的時候竟會被當事人發現,嚇得腦袋急急轉了個向,好家夥,這一扭脖子狠狠抽了一根筋,她脖子疼得都快撐不起腦袋了。
不過,方才那扇窗內不該看到的旖旎風光,她可是一點也沒落下,倒還不算虧。
她伸手揉了揉扭傷的脖子,細想那窗內男子的麵容,瞧著是俊秀非常,麵如桃瓣,生得風流韻致,眼中明光皎皎,暗射寒星,兩彎眉如墨染,衣衫扯開了大半,那裸_露出來的胸脯不甚強健,卻不顯無力,雙目視而有情,單單他回望的那一眼,就勾人的很。
就連他的頭發和衣飾,她也瞧仔細了。
那半披半掩的孔雀藍衣料看上去倒不像是徹馳國的料子,她也偷著買過一兩套男子服飾,大多為紗線所製,僅她通曉便有輕容紗、吳紗、三法紗、暗花紗,無論如何看都不像其中一類,且他那套衣物的花色紋理比之市麵上流通的紗衣還要複雜上許多。
還有那垂在胸脯上的栗色長發,就更令她詫異了,徹馳人大都發黑如墨,如果不是用什麼法子染上去的,那麼他就不是徹馳人。
一個異邦人來正在鬨饑荒的徹馳國吃喝玩樂?
當真是奇也怪哉。
不過,今晚她書裡書生的長相就定作是他了,那花女就是他身上那位身段極佳的姑娘了,兩位主角都湊齊了,寅妙卿隻恨自己不能快些快些再快些回到家中,細品那曠世佳作《書生戲梨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