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被宣布死亡後,烈日炎炎的下午,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村裡小賣部裡賣的冰棍,挑著擔,敲著釘叫賣的麻糖。
我這輩子做過最好的事是扶老奶奶過馬路,做得最壞的事是過年拉著小孩去炸田。說起來,我還沒帶著我男朋友回老家,雖然第一次帶他見我爸媽,我爸媽把我打了個半死,還說要把我帶去治病,但最後,我還是憑借小時候上山下河的優勢跑了出來。
哦,差點忘了說,我是個男的。
男人和男人,沒那麼稀罕,無非是古時候的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彆人古希臘還以同性之愛為美。但是我爸媽打人怎麼這麼沒輕沒重,看著我自己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痛的我都不好意思回去跟他賣慘。希望今年我帶他回家,應該不會再被打了吧?或許?希望觀音菩薩,玉皇大帝,兔兒神保佑我。
但是,我已經死了。
隻是,我是怎麼死的?
世上人類的死法千奇百怪,在非正常死亡中,大多數歸於自己作死,其他則是天降橫禍;而在正常死亡中,少部分歸於不可違背的衰老,再有一部分則是上帝的玩笑——疾病。
我不會那麼倒黴吧?我想找到我的屍體確認一下自己的死因。卻被引進了靈堂,那裡麵供著我的骨灰盒,等等,我不是剛死嗎?怎麼還沒隔幾分鐘就燒了?誒,我這個遺體主人都還沒見過幾麵。你們怎麼不能尊重人……呸,鬼權!
而我那孤家寡人的對象站在殯儀館外,兜裡揣著一個小盒子,一看,裝著不知道是誰的骨灰。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他不會是來了回偷梁換柱吧?
他在那裡站了很久,連帶他手上拿著的花都快被他捏死了。我的侄女看見了他,偷偷溜了出來,她說:
“你不是在陪你的女朋友約會嗎?”
夏日悶沉,除去蟬鳴與哭號,隻有一片死寂。
他說:“我……我來看看他。”之後他連忙補充,“我朋友告訴我他死了。”
“啪”我那從小被我帶著上山下河,稱霸南城一條街,以一己之力舌戰群儒的侄女乾淨利落的扇了他一巴掌,我在旁邊看著都覺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