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蔻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要,我不想去。”
他又說,“那不去國外,國內也可以。”
江蔻堅定地重申:“你聽清楚了,我哪裡也不去,要繼續在家裡畫畫,就畫MEHNDI。”
他也覺得很為難,他是讚同江蔻想要換種繪畫方式度過瓶頸期的想法,卻不讚同以MEHNDI這種繪畫方式去做。
“MEHNDI這種藝術方式不合適你,你可以嘗試壁畫或者板畫,一樣是繪畫,這些對你突破瓶頸期會更有利。”
從秦頌年的話裡她聽出了一種普遍的狹隘,這讓她很不舒服。
她往他胸膛上拍了一巴掌,怒上心頭,“秦頌年!我才不需要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跟你說,MEHNDI雖然是一種罕見的行為藝術,但藝術就是藝術,是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下裡巴人之分的,在我眼裡它並沒什麼不同。”
認識的人中,感歎過她的性格和她人畜無害的臉簡直天差地彆的人很多,每次他都隻是附和著一笑,因為沒什麼實感。
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真實實踢到了鐵板,一直都很強硬的鐵板,他很難改變她已經成型的想法。
他承認,自己的想法是偏狹的,卻也認為同樣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把弄起掌心的手機,注視著她的眼,“江蔻,你還記得你十二歲的生日是在哪度過的嗎?”
她不理解秦頌年怎麼突然轉換了話題,正想爭論就被他低沉地打斷,“回答我。”
“在,在加洲。”
他的喉嚨像能儲藏冰塊似的,言語中冒出絲絲冷氣的:“那一年生日前後的事還記得嗎?還需要我把它翻出來再和你說一遍嗎?”
江蔻的十二歲,每日的功課就是跟隨莊旬大師學習畫畫。
那段時間她做得更多的,是在嘗試著穩固自己的風格。
在學完多個流派的名家之後的某天,江蔻從莊旬的舊書裡翻到一本中世紀的抽象畫派全書,那本畫集記載的全是陳舊的色域係抽象主義,其語言密碼是少見的獨樹一幟,風格雜糅。
莊旬那段時間讓她琢磨的畫集都是大差不差的風格的,她看得厭倦。
而這本書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新鮮感。
沒有征求莊旬的意見,江蔻很快便沉迷了進去,偷偷閱覽學習了一個月。
直到下一次月中測試,事情藏不住了。
她畫的畫不僅創了一直以來的曆史新低,她本人還遭受了莊旬耳提麵命的好一通批評。
本來她的風格還很稚嫩,特色還沒穩固,又私自看書,沾染了其他畫派的風格,她畫的那幅像,被莊旬評為了年度最讓他心痛的“四不像”。
回憶起這事,江蔻臉上出現了少見的羞赧。
畢竟顯赫家世加上少年成名,那時的少女是得意且高傲的。在藝術上她追求無缺的完美,卻不想偶然間犯了大錯誤,一時間難以接受,背著眾人離家出走跑去了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