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並未鎖上,葉母躡手躡腳地打開,就看到葉聲笙似乎在寫樂譜和歌詞,隻不過……側臉上沒了什麼笑容。
欲言又止,葉母還是悄悄再關上了門。
知道是葉母進了又出,執筆的手顫了幾下。
八分音符的符尾偏離了位置,黑色的筆液,被其他一滴滴墜落的透明液體暈染開來……
乾枯的向日葵花瓣,被風吹旋起了一片在半空,畫了一個圈,試圖擦乾她的眼淚,卻不經意地飄向了窗外。
白色的紙張,被窗外的柔風吹動、翻動著,她一手緊緊按壓著吉他的幾根弦,將頭埋在了臂彎。
為什麼總有人來提醒,他和她有多麼不合適。
明明……她都還未對他說過、做出過什麼過分的舉動……
一如捧在手心裡怕它化了的春雪,戰戰兢兢。
顧母的問話讓葉聲笙心裡的那個小樹,猶如被人踩踏了枝葉,又鋸開了些稚嫩的樹乾,眼看便要折斷……
——
聞到他人家中炒菜的香氣時,顧傾淮會想,何時自己的家中也能有那般正常的“人間煙火氣”。
若是往常,顧傾淮回到家時,定不會有熏香的味道猛然提神,清掃疲憊。
家裡不會出現毛茸茸的三隻貓,對著自己溫順地搖頭擺尾。
不規律的作息每每打開家裡的冰箱時,時常找不到自己想吃的食物。
卻不同往日,家中的抽紙備了些,貓窩和其他地方的衛生像是被打掃乾淨,滿冰箱的椰子水和食物,瞬間讓顧傾淮錯愕。
顧傾淮拍照問葉聲笙:【(圖片)你買的?】
葉聲笙回:【感謝你幫我養貓。】
疏離的感謝語氣,讓顧傾淮不是很適應:【自願的。】
拿出冰箱內貼了紙條的那碗海鮮粥,紙上寫了簡單的幾個字——廚藝有限,將就吃點,欠的一頓已還。
——
方雅吃完飯就在家裡的小花園忙活花花草草,顧傾玥和顧傾珧便來幫忙:“奶奶,我們來,您歇著。”
剛喝一口茶,就聽到顧天灃在客廳裡仿佛是被幾個孫女婿逗笑,發出爽朗的笑聲。
客廳沒顧母什麼事,就去端了些水果到外頭花園,坐下麵色坦然地跟方雅說:“媽,您寶貝孫子那件事,你就放心吧,我就在想肯定不是。小姑娘都親口說了,就是個誤會。”
方雅自認自己比過來人高一輩,是過來人的過來人了,這麼些天來,顧傾淮的眼神怎麼會是個誤會?
“你眼力不行。”方雅對自家兒媳婦下了定論。
顧母心裡直喊冤:“奧喲媽媽,不是我瞎編了,那個姑娘親口說的,我今天去兒子那公寓看到她了,我本來想去要不要搞搞衛生,整理下東西,一看她在,我以為他們同居了!結果小姑娘滿口否認。”
“那你跟小姑娘瞎說了什麼啦?!”
語氣不太好,整得顧傾玥和顧傾珧也是端著花盆大氣不敢出,頭一回聽奶奶這麼跟誰說話。
顧母吃著水果,也不明白婆婆說話這麼嚴肅是什麼意思:“我說小姑娘你曉不曉得顧傾淮家庭情況咯!那麼我也想聽聽她回答,她家世怎麼樣,好回來跟爸爸說的呀!哪裡曉得,她也說不出個啥東西來麼。”
還加了句自己的想法:“可能兩個人就是一股新鮮勁,玩玩也說不定。”
方雅皺著眉頭問:“你兒子是玩玩那種人?顧天灃腦子不靈光,你也跟著一起瞎搞。你個當媽的,自己生的小孩喜歡什麼要什麼,就應該他撅撅屁股放什麼屁你都知道,你眼睛好去看看嘞!氣昏!”
顧母理直氣壯地說:“之前那個半年不到的花瓶女朋友,看起來也是玩玩啊,我又沒說錯。”
方雅被顧傾玥扶著進屋,徒留顧母獨自一人坐在花園的長椅上,一頭霧水。
——
顧傾玥扶著方雅上樓,一個勁輕聲細語地哄著。
顧天灃還在和孫女婿們談天說地開心得很,壓根沒注意到自家老婆在氣頭上。
讓顧傾玥幫忙翻出顧傾淮的電話,接通後,方雅立即問:“寶貝孫子,你小女朋友聲笙,她還好吧?”
剛熱完那碗葉聲笙做的海鮮粥,顧傾淮坐在餐椅上:“奶奶,怎麼了?”
說完了一通,方雅心裡舒服了些。
通話時間將近十五分鐘,顧傾淮等方雅掛了電話時,耳畔還是燙的。
吃了一口麵前幾近微涼的粥,是恰好的味道,能滿足味蕾,也能暖他的胃和身心。
隻是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家世仿佛累贅的包袱,讓他喘不過氣,感情是他自主選擇的事……為何要有這麼多人來插手乾預。
來不及走到陽台,顧傾淮坐在原位點燃了一根煙,三隻貓似乎抗議般的“喵”了幾聲,顧傾淮沉聲說道:“對不起,忘了你們在家了。”
熄滅了煙去準備貓糧,看它們一個個吃相狼吞虎咽的。
顧傾淮蹲下身去撫摸,想起這幾日都不能見到葉聲笙,而後發了一條信息小心試探:【聲笙,粥很好喝。等你老家回來後,我給你做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