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許家這場慈善拍賣不為錢,主要為了請出京城那些深居簡出的老派權勢人物。
畢竟彆的不說,古董嘛,他家有的是。
但舒家那小兒子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八億拍下的翡翠白菜說捐就捐?
宋儉還在想著這些彎彎繞繞,隻聽台上一聲“拍賣開始”。
宋時聿舉起牌子。
宋儉:?
與宋時聿同時舉牌的還有坐在前一排不遠處的許京墨。
宋儉目瞪口呆。
這許公子什麼時候也改行做慈善了?
還有...他偏頭看著舉牌的宋時聿。
這個翡翠白菜,是宋總親口說,看著不順眼,讓他拿去拍賣行賣了...
難道被舒遠一經手,又順眼起來了?
前排,許京墨也注意到宋時聿。
他心頭微微一跳。
原本十拿九穩的肯定,現在好像——
他緩緩吸氣。
許京墨比宋時聿先舉牌,他眉心微蹙,下定決心打算速戰速決,“九億。”
他的聲音很特彆,敲金擊玉,弦音泠泠,回響在空曠的拍賣大廳內。
也因此,被一眼認了出來。
在場舉牌的除了他們還有不少人,一聽許京墨加價跨度這麼大,明顯勢在必得。
大部分人給許家麵子,紛紛放下牌子。
宋時聿沒放。
他的聲音緊隨其後,比許京墨更深一層。
像品質上好的玉琮相碰,雍容閒雅,氣度深重。
“十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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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檀不知道樓下拍賣大廳隱約的風起雲湧,見安和順利把畫拍下,她笑了笑,“謝謝你。”
安和她溫和的語氣說的麵頰發紅,下意識說:“沒關係舒小姐,這是我分內之事。”
沒過多久,整場拍賣徹底結束。
安陽帶舒檀去樓下走後續付款流程,也許是許京墨提前打了招呼,付完款後工作人員的態度非常好,讓她把地址留下,就可以離開了。
舒檀寫了南城自己常住公寓的地址,安陽在一旁正好看到,心裡泛起一陣羨慕。
南浦是宋氏房地產旗下最出名的高端公寓,在全國各大城市都占據相當分量,因治安好私密性強,對入住人員還有嚴格的審查機製,在圈中知名。
她多看了兩眼,又被舒檀寫在紙上的秀麗小楷吸引視線,一時竟不知道該感歎她下筆精美,還是羨慕那行地址背後的深深貴氣。
舒檀沒注意她的神色,寫完後,轉身打算離開,恰好碰到其他人走過來。
她側身讓了讓,聽見幾人正在閒聊。
“最後拍了多少錢?十四億?”
“那成色雖然好,頂天了十二,宋家那大少爺今天心情好,做慈善來了?”
“不止他,許家的二少爺不也是,要不是許老爺子遞話,估計至少這個數。”
最後說話的人比出個“二”的手勢,舒檀餘光從那邊飄過,一時也有些驚訝這顆翡翠白菜的價格竟然舒遠拍回來的價格翻了幾乎一倍。
她看了眼手機,不知道舒遠知道這個消息會作何反應。
不過她帶著這顆白菜走了幾天,他還沒發現,也有些稀奇。
畢竟翡翠白菜剛搬回來那幾天,他把東西當眼珠子寶貝著。
舒檀心裡想著事,沒注意身邊的動靜,也沒發現離這邊不遠處正站著一排人,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體型健碩,雙手抱臂倚在牆上,眼神毫不客氣地掃視來來往往的客人。
許京墨發信息來,說已經在外麵安排好了車。舒檀眉心微蹙,覺得這樣不是辦法。
許京墨對她做的已經快要超出朋友的界限,她要找個時間和他說清楚。
舒檀退出對話框,下麵兩欄是父親和母親發來的問候。
他們仍舊沒回家,大概是家裡的阿姨報告她這周末沒回去,才發現她不在南城了。
媽媽:【檀檀,你一個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不方便。媽媽的朋友梁阿姨在那邊,我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幫忙照顧一下你。】
媽媽:【梁阿姨的兒子叫宋時聿,小時候你們見過的啊,高高瘦瘦的。】
他們總會力所能及地為她安排好所有事,前二十二年裡一向如此。
舒檀垂下眼睫,盯著屏幕上“宋時聿”三個字出神。
小時候的事她都忘得差不多了,越長大,越不想刻意回憶。舒檀閉了閉眼,北宋南舒,想來不用她主動聯係,宋時聿也會在這兩天找到她。
她返回上麵的對話框向許京墨道謝,收起手機往外走。
眼前突兀地橫出來一條手臂。
舒檀腳步一頓,斜前方正站著個高大身影,濃眉大眼,五官端正,麵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凶。
舒檀眉心攏了攏,斂去麵上神色,氣勢也強了三分,“你好,有什麼事嗎?”
對方見她看起來柔柔弱弱,性格卻不是單純好欺負的,話音在即將出口時轉了個調,“你是一號包廂的貴客嗎?”
畢竟這是許家的拍賣場,再不起眼的人物也有幾分背景,衝突能避則避。
男人在貴客二字上加重語氣,眼神探尋。
他生的高大,又見她單獨一人,視線上帶了幾絲居高臨下,意圖用壓迫逼她開口。
舒檀眉心微蹙,並不接受這樣的打量,“不好意思,這和你沒關係。”
她說完打算離開,男人邁出一步擋住她,聲音低沉直接,“我知道是你拍下了《溪山墨梅圖》,6億,賣給我。”
這幅畫5.5億拍下,拍賣時每次競拍至少上調1億,他說這話真有些大言不慚。
舒檀斂眉,沒再客氣,“您為什麼剛剛不拍?”
男人一頓,低頭盯著她,身側的手微微繃緊,手臂上凸起青色脈絡。
這場麵配合他驀然沉下去的臉色很有幾分威懾和重壓,從旁經過的客人自發繞遠,腳步都快了不少。
舒檀心情不好,不想跟他一一對峙著耗下去,“拍賣向來價高者得,先生等下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