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淮在一邊閒閒出聲:“阿忱在樓上敷冰袋呢。”
黎漾今天穿著黑色緊身禮服,愈發凸出曼妙身材,紅絨布沙發襯得她皮膚白皙似雪。
宋時聿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聽到微微啜泣,隻覺心煩。
他收回視線。
黎漾既然跟了孟忱,這本來屬於孟忱分內事,但他被黎漾打了一巴掌後氣得摔門離開,再加上黎漾是宋氏旗下的藝人,沒人敢擅作主張。
這事要沈延淮管也不難,畢竟浮硯背後是沈家,黎漾搞出這麼大動靜,再怎麼也難辭其咎。
但黎漾和孟忱之間的衝突歸根結底是宋時聿,他索性直接把源頭叫來。
沈延淮向來相信宋時聿冷水潑人心的本事。
包廂內一陣寂靜,眾人看見宋時聿來了,原本窸窸窣窣的交流聲頓時不見,一個個安靜的像鵪鶉,縮在沙發上。
笑話,誰敢惹宋時聿啊。
他動動手指尖兒,整個京城都要跟著晃一晃。
包廂內鋪著厚厚的地毯,宋時聿踩在上麵,半點聲響都沒有。
黎漾低著頭,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她咬了咬下唇,抬起頭,恰到好處地露出她哭的通紅的眼尾。
美人落淚,總是分外引人憐惜。
宋時聿微微垂眼。
黎漾咬牙,“宋總...”
宋時聿輕輕一抬手,嗓音如冬日霜雪,不帶一絲一毫暖意,“黎漾,我給你機會。”
半明半昧光影下,他像從天而降的神明。
黎漾呼吸一窒,眼睛微亮。
不遠處,沈延淮挑了挑眉梢。
宋時聿:“一億違約金,交完,你立刻能走。”
他眼裡沒有半分對美人落淚的憐惜,見她低低抽噎個不停,聲音變得冷而寡淡,“如果因為緋聞被雪藏,需要賠償十倍。”
也就是十億。
黎漾整個人倏地一僵,與此同時,包廂另一側響起道毫不收斂的笑。
宋時聿淡淡掃過去一眼。
沒有人敢出聲,沈延淮站在一邊,挑著嘴角豎起大拇指。
可以,直擊要害。
黎漾深吸口氣,僵硬開口:“不是...宋總,宋時——”
她想試探著叫出他的名字,宋時聿從另一側收回視線,緩緩落到她身上。
黎漾的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裡,嘴唇顫抖。
那目光冷極了,伴隨著幾分不耐與輕視。
宋時聿居高臨下俯視她,半晌,嘴角微揚,像是笑了下。
“我們很熟嗎,黎漾。”
他嗓音微低,音色冷而清晰。
黎漾第一次走進浮硯包廂,站在他身側時,宋時聿就是用這道薄涼嗓音,對她說:“誰讓你進來的。”
黎漾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六年,什麼人沒見過,什麼聲音沒聽過。
卻在聽見宋時聿聲音的下一秒,心臟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娛樂圈正當紅.歌手牧予,出道時正是憑著一副冷泉般清冽的好嗓音被粉絲捧上神壇,至今未被超越。
黎漾覺得,牧予的聲音不及宋時聿半分。
遠遠看著,宋時聿雍容閒雅,像古時氣蘊深厚的貴公子。
他若是參加科考,不會是光彩耀眼的狀元,也不會是風流恣意的探花,而最可能是麵無波瀾的榜眼。
他的才學不在狀元之下,隻是矜重氣度深深刻進骨子裡,無論發生何事,麵上總是雲淡風輕。
宋時聿的聲音與氣質如出一轍,深重嗓音中常帶幾分閒散,漫不經心就能勾住人魂魄。
相比之下,說話的內容都顯得無關緊要。
黎漾的心跳得更加快,回憶勾起了她對宋時聿的癡迷,她仰頭看著男人,漆黑瞳孔中裝滿迷戀。
宋時聿皺了皺眉。
他避嫌似的掃過黎漾的注視,收回視線。
女人的眼眶裡漸漸浸出淚水,我見猶憐。
宋時聿視若無睹。
他單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包廂內寂靜半晌,他開口,嗓音淡淡。
像不經意,又像刻意,“我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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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包廂,孟忱一早就上來敷冰袋,俊臉上的腫脹已經消下去一部分。
沈延淮和宋時聿上來後,三人坐在桌邊閒聊。
孟忱從小到大沒被打過,到現在還時不時抬手摸自己的臉。
沈延淮嗤笑:“早告訴過你不要用心,不撞南牆不回頭啊。”
孟忱瞪他,“你最懂。”
宋時聿慢條斯理地調整牌位,出牌。
孟忱看一眼他的牌,又看自己的牌,拉下表情,“過。”
沈延淮看他的樣子,樂了,“看來今晚某人運氣不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