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光大亮,許久不見的太陽遙遙掛在冰冷天幕上,亮白晃眼。
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舒檀暫且忘卻昨日之前的種種不安,連同對父母的輕微埋怨,一同拋去腦後。
車子沒有開去市中心著名的商業大廈,而是一路往郊外開,最後停在一棟遠遠看著就很有格調的白色建築外。
舒檀有些意外。
宋時聿先下車,幫舒檀打開車門後,微微示意:“私人琴行,老板的父親是鋼琴家。”
舒檀心頭湧上絲暖意,垂在身側的手被碰了碰,緊接著,宋時聿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帶你進去。”
舒檀下意識想抽出,然而宋時聿看著溫和,動作卻說一不二。
他與她雙手交叉,溫度通過指尖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宋時聿的十指冷白修長,零距離下,他手上的紋路,肌理都在感知下一清二楚。
舒檀感覺她的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她把臉埋進圍巾裡,有些難為情地緩緩眨了眨眼睛。
宋時聿好像根本沒有和她循序漸進的想法。
室外風雪不過一小段路,宋時聿牽著舒檀走上台階。
他按下門鈴,大門應聲而開。
入目是大片黑白,暖色原木地板,幾架立式鋼琴放在左側旋梯外不遠處。
裡麵傳來道乾淨清爽的聲音:“好等啊宋總。”
一位穿著深藍色毛衣,白色休閒長褲的年輕男人從旁邊客廳走過來,眉眼清俊,笑容爽朗。
他看見舒檀,先是一愣,繼而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他開口:“舒小姐?”
舒檀在進來那刻隱隱猜出了這棟建築主人的身份,卻沒想到真的是他。
周輯的父親周茂是世界聞名的鋼琴演奏家,周家前幾代從商,到周茂的父親也就是周輯的爺爺那一代,突然對音樂感興趣,大半輩子撲在音樂上。
周茂出生在這樣的氛圍裡,六歲開始學習鋼琴,直到現今快六十歲高齡,依舊遊行於世界各地,音樂會邀約不止。
連續兩代心係音樂,周家人正感慨家業無人繼承,周輯又罕見的將周家拉回了“正軌”。
他結合音樂與從商,開起了私人琴行。
周茂和萊曼經常在音樂會上碰麵,舒檀和周輯作為小輩,彼此也很臉熟。
舒檀下意識看了眼宋時聿,“嗯”了一聲,“好久不見。”
宋時聿大概猜到兩人關係,沒多問,隻說:“認識更好。”
他抬了抬下巴,一邊向旋梯旁的立式鋼琴示意,“彆拿這些糊弄啊。”
“那當然,”周輯笑了笑,微微側身:“去樓上看看?”
宋時聿仍然牽著她的手,放開前,輕輕捏了捏她手心。
他眼裡蘊著幾絲笑意:“去吧。”
舒檀沒來得及心動一瞬,手機鈴聲驀然響起,絲絲回蕩在寬敞明亮的大廳內。
宋時聿視線下移,看向她身側。
周輯自覺轉到一邊,裝作欣賞牆上的畫。
舒檀很少與人深交,聯係方式更是少給,能加微信就不給電話。
能給她打電話的,算來算去就那麼幾個。
是舒遠。
舒檀一邊上樓,一邊接電話。
舒遠氣急敗壞,“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現在住在那裡?!”
舒檀猜到他這時候打電話十有八九是為了這件事,她調小音量,解釋:“不是同一個房間。”
舒遠喘口氣,他似乎趕著在乾什麼,語調毫不留情:“那也不行,哪有這樣逼你的,這和讓你直接跟他結婚有什麼區彆?”
舒遠以前覺得宋時聿為人端方矜重,是個斯文的正人君子,現在發現他和舒父正是一夥的,心頭的火怎麼也滅不下去,他道:“我馬上去京城了,你等我過去,你就能從他那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