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旁邊的手機震了起來,沈鈞山打過來一通電話。
沈以濘打開手機翻蓋,接通了電話,沈鈞山的聲音夾雜著滋滋電流傳過來。
“濘濘,放學了嗎?”
“嗯。”
“坐到你吳叔的車上了?”
“嗯。”
沈鈞山放心了,“那就好,你們路上小心,爸爸再過幾天就能回來了。”
“嗯。”
“有沒有想要的禮物?爸爸回來的時候給你帶。”
沈以濘沒有說話,她看著窗外的學生,那些人結伴騎著自行車。
人群中,那個還傘的少年仍舊挺拔,枕骨突出,後頸修長,有種清舉不群的氣質。
沈以濘突然說,“我想買一輛自行車。”
吳振剛聞言,從車內後視鏡看了一眼沈以濘。
他的私心是想,沈以濘能像其他學生那樣騎自行車上下學,這樣他也就能回京燕了。
欺負沈以濘那人的家庭背景很複雜,沈鈞山擔心對方會繼續騷擾沈以濘。
因此不僅給沈以濘轉了校,還轉了省份,從京燕回了他老家冀市。
吳振剛原本是沈鈞山的司機,很得沈鈞山的信任,被安排過來接送沈以濘上下學。
雖然在這裡工資高,但他也有女兒,能在本市工作,誰願意整天出差見不著自己的老婆孩子?
沈鈞山卻犯難了,“怎麼突然想買自行車?”
沈以濘想了想,“不方便,大家都騎自行車上學。”
一句“大家都”讓沈鈞山沒了話,他不想沈以濘覺得自己跟“大家”不一樣。
沉默半晌,最後還是讓吳振剛給沈以濘買了一輛自行車。
-
第二天早讀的時候,楊鑒把沈以濘叫了出去。
這個時間點辦公室隻有他倆,楊鑒溫和地笑了笑,“坐。”
沈以濘遲疑片刻,然後坐到了楊鑒對麵的椅子。
楊鑒問,“你也轉過來一個星期了,適應這裡嗎?”
沈以濘點頭,“嗯。”
“適應就好,有什麼不懂的,或者是……”楊鑒斟酌著用詞,“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找老師。”
沈以濘:“好。”
楊鑒誇了誇沈以濘的數學跟理綜成績,又重點說了說她偏弱的語文。
沈以濘話很少,除了“嗯”跟“好”以外,楊鑒沒聽到她說第三個字。
安靜得有點過分。
但這種安靜跟靦腆無關,楊鑒跟她談話的時候,對方的視線沒有任何閃躲。
她的瞳仁比一般人要黑,還要亮,眼中卻沒有太多情緒,隻是直勾勾看著楊鑒,偶爾給出一些反應。
在這樣的目光下,楊鑒很快敗下陣。
他擅長跟班裡的皮猴們鬥智鬥勇,但麵對沈以濘這樣嫻靜少言的女孩,楊鑒有種給豆腐拂灰的無力感。
談了不足十分鐘就放沈以濘回去了。
趙子欣看了一眼走過來的沈以濘,有心問問楊鑒早讀找她乾什麼,但不好意思開口
對這個新同桌,她很滿意。
因為漂亮。
沈以濘的漂亮是第一眼可見的,她的三庭五眼非常標準。
鼻子挺直,鼻頭圓潤精致,麵部過多的留白,讓她有種清冷古典的書卷氣。
也正因為沈以濘身上那股不好接近的氣場,趙子欣這個話癆愣是沒跟她說上幾句話。
但不妨礙她對沈以濘心生好感。
隻要是好看,不管人或物,趙子欣都喜歡。
打了放學鈴,八班一掃低迷氛圍。
調皮的男生拿書拍著課桌,歡呼終於放學了。
女生臉上也掛著笑,拐上好朋友的胳膊邊走邊談論昨晚看的劇。
沈以濘照例等大部分人走後,她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離開了教室。
學校規定校內不準騎自行車,她推著車子朝校外走。
走到校外,沈以濘剛塞上耳機,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視線。
她在原地停了一會兒,在對方即將消失時,她騎車追了過去。
一開始沈以濘跟在大部隊後麵,漸漸地,穿著二中校服的人拐向不同街道。
周圍新建的樓房被一座座低矮的自建房取代,街道兩旁是蒙著灰的各色商鋪,地麵也變得坑窪起來。
沈以濘對這裡不熟悉,不知道自己到了老城區。
又騎了七八分鐘,她跟著那人轉進了一個破舊的小巷。
—
五月份的天,雲層被太陽鑲著一層金邊,點綴在秦照身後。
他已經發現有人跟著他,站在巷口冷冷地看著拐進來的人。
沈以濘被堵了一個正著,臉上沒有驚慌,停下車跟秦照對視。
秦照壓下眉頭,似乎沒料到堵住的人會是沈以濘。
正在這時,沈以濘衣兜裡的手機震了起來,她爸來電話了。
在秦照的注視下,沈以濘接通了電話。
沈鈞山問,“濘濘,回家了沒?”
沈以濘看了一眼秦照,如實說,“沒有,我在跟蹤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