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度果然是第一個來的,她的禮物是一幅書聖的真跡,聽說這是她父親的珍藏。我跟著春度學過一段時間書法,現在的字隻能說能看,還是一個菜鳥水平,卻要擁有這麼珍貴的書法真跡,有些暴殄天物。
雖然經曆過彆人給我送貴重的新婚禮物,但是書法真跡可不隻是價格上的昂貴,還是非常重要的文化珍寶。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十分清楚這些真跡的重要性,就應該放到博物館裡珍藏,既然這裡沒有博物館,書法作品也多是私人珍藏或者歸君王所有,那也應該送給最需要的人——一個熱愛書法的書法家。
“不喜歡嗎?我以為你會喜歡他的字。”
這幅字很漂亮,我很喜歡,幾乎可以和王羲之的《蘭亭序》相媲美,但也正因為此,萬萬不能收下。
“這太珍貴了,不應該被我收藏。”
“為什麼?”春度不解:“你是周丞相的女兒,便是更珍貴的禮物你都值得,何況隻是一副字帖。”
因為是相府千金,因為爹是丞相,所以值得,和我自己、和我這個人沒有一分錢關係。
我有些不快,直接地、甚至有些強硬地說道:“抱歉,我不能收下。”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送禮物的手停在半空中,春度沒有錯,隻是想向我道喜,送了珍貴的禮物。如果我接受了彆人的禮物唯獨沒有接受她的,這隻會讓她難堪,甚至可能惹得她爹、她丈夫埋怨她。
明明應該隻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卻要承擔代價,煩死了。
我的臉上掛上營業式的笑容,經過近一年的訓練,應該不會太假,抱著春度的手臂,像是她的妹妹——我真的很討厭這樣——軟軟地說道:“不如這樣,字帖真跡姐姐就帶回去,照著字帖臨摹一幅送我,然後教我臨摹這幅字,好不好?”
她又問道:“你當真不要這幅字貼?”
我點點頭,回答道:“這幅字放我這裡也沒用,不如讓你帶回去,謝氏應該有很多人的字寫得比我好,他們更需要字帖。對我來說學習春度的摹本就夠了,但是事先說好,你要教我臨摹,也不許嫌我笨。”
春度無奈地笑道:“好,我答應你。”
說罷,她當場臨摹了一幅,除了紙張不一樣,其他的和真跡幾乎完全一致,至少我是分不清楚區彆。
但是春度並不滿意,又重新寫了一幅、再一幅,她寫得格外專注,眼睛注視著紙麵,眼神甚至有幾分銳利,像是要和敵人爭個高下。下筆有神,入木三分。今日天氣微涼,但是她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謝春度一直以來給我的感覺是個很綿軟的人,很典型的大家閨秀,未曾想過她也會堅硬的一麵。
她終於寫出了一張滿意的書法,放下筆,發現已經過了很久,有些愧疚地說道:“抱歉,我以為不會要很長時間的,太久沒臨摹了,有些生疏。”又恢複了平日的模樣。
我搖頭道:“沒事,反正客人也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