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教學樓的天台。
江晚用儘全身力氣撞開了天台的大門,卻隻看到了季臨站上高台的背影,聽到聲響,季臨回頭看向她,那雙眼睛裡毫無波瀾。
他向後倒去。
江晚拚儘全力朝他跑去,伸手想拉住他,卻隻拽到了他的手表表帶,與他的手擦邊而過。
季臨如同蝴蝶般從高樓墜落,落進了江晚的心裡。
江晚猛然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在黑暗中喘息著。
同樣的夢,她做了將近九年。
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剛早上六點。
江晚歎了口氣,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踩著拖鞋站在窗戶前,這個時間,街上已經跑起了不少車,對麵樓星星點點亮起的燈微微晃眼。
江晚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做全職作者,隻要有靈感,各種類型的書都會寫一點,臥室書架上擺滿了已經出版的書。
打開電腦,江晚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在文檔中打下這樣一句話——
“那是二零二二年的五月,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二零二二年的五月,距離高考還有二十四天的時候,一中曾經的年級第一,季臨,墜樓身亡,學校方麵給出的回應是臨近高考,學生壓力過大心理不健康導致的。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江晚摩挲著那塊已經不走動的表,在心裡默默問自己。
江晚有一個秘密,她喜歡季臨,喜歡了八年。
第一次見到季臨是在高一的開學典禮上,作為中考的第一名,季臨代表全體高一新生發言,那時的季臨,穿著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
他自信,張揚,意氣風發,那些江晚在小說中看到的描寫少年人的詞彙都可以放在他身上。
於是江晚對他一見鐘情。
即使不在一個班,江晚也會在下課的時候故意經過季臨的班級,就為了走過的時候朝裡麵看一眼,哪怕看一眼季臨的書桌也是好的。
在體育課自由活動,季臨坐在看台上的時候,坐到他下麵一階,看著季臨的影子將她完全包住,江晚就有種莫名的開心。
為了離季臨更近,江晚開始向廣播站投稿,終於,江晚寫的稿件被選中,那天的廣播員是季臨。
“......感謝高一七班江晚同學的來稿。”
嘈雜的教室裡,江晚聽著自己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江晚更加努力的向廣播站投稿,每次聽著自己的名字被季臨讀出的時候,江晚都格外的滿足。
兩人真正有交集是在高一的寒假,江晚看著自己一箱子的書犯了難,然後第十六次後悔為什麼非要把書搬回去。
在江晚準備一鼓作氣搬走箱子時,手裡突然一輕,江晚有些詫異的轉頭,是季臨。
“江晚同學,我想,你會需要幫忙。”
季臨抬著江晚的箱子朝校門口走去,那個在江晚手裡沉得要死的箱子,在季臨手裡卻顯得輕飄飄。
季臨把江晚送上出租車,然後笑著跟她告彆。
“江晚同學,你的稿子寫的很好,你以後一定能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作家。”
當天晚上,江晚加了季臨的□□。
“我數學不太好,季臨同學能不能教教我呀?”
“哈哈好啊,那江晚同學能不能教教我寫作文呢,我語文老師老說我寫的東西沒有靈魂。”
那個寒假是江晚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假期。
她和季臨會每天在圖書館見麵,一起寫作業,在奶茶店互相教對方,季臨天天大作家大作家的叫,江晚每次都反駁他,反駁無果後,就開始叫他季老師,季臨想要成為一名老師,那是他的夢想。
春節的時候,突如其來的疫情打斷了兩人的見麵,他們隻好在手機上交流
對於那段時光,江晚印象最深的,是每天不斷響起的□□提示音。
六月的時候終於可以開學了,開學考的時候,江晚考進了年級前五十,她興高采烈的拿著成績單去一班找季臨的時候,季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