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那是景嘉渝離開的第一年。
“A市新晉集團頭條,必須歸屬於年輕老板景總,短短兩個多月,景總就殺穿了一條血路,成為了今年最強黑馬,他的集團名字叫‘愛意……’”
聞言,君相意動作停了一下,神色複雜。
A市,景總。
姓景。
他的集團名字叫“愛意。”
“景少,你為何要把總裁辦公室定在這?明明最先選擇的那間,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朝向都很完美。”
“想知道原因?”景嘉渝抬了抬下巴,嗓音帶點啞,“一直往東北方向走,1521公裡,便是華陽中學,她的方位。”
景嘉渝看向內心最終的目標。
君相意站在學校的走廊上,也同樣望著他。
哪怕相隔萬裡(哪怕相隔萬裡)
我對他的喜歡(我對她的喜歡)
依舊還在(依舊還在)
少年的桌上放著“愛意”的創立書。
少女的桌上放著她的目標:考上A市A大。
如果說人的一生總要遇到一抹遙不可及的光,那麼君相意,一定是景嘉渝生命中無法殘缺的斜陽。
浩瀚星辰是他精神的寄托,而他的小姑娘於他而言,是最重要的渺茫,蒼天眷顧的存在。
若人人皆有神明相伴,景嘉渝顧名思義,她的神明,她的信仰,她的心臟。
……
四歲那年,無父無母的景嘉渝被君建國帶去醫院。
病房內,君家幾位老人正噓寒問暖地關心著病床上的魏晚芝。
看見景嘉渝來了,魏晚芝笑得溫和:“嘉渝來了。”
景嘉渝點頭:“君伯母好。”
魏晚芝把搖籃裡的嬰兒抱起:“嘉渝你過來看看,這是你的小妹妹。”
景嘉渝走到床邊,低頭看著繈褓中的稚嬰。
她的皮膚極白,五官長得很是小巧,雖然還小,但是眼睛,鼻子,嘴巴都非常的好看。小臉粉嘟嘟的,宛若桃花般嬌豔。嬰兒一看到景嘉渝就咯咯地直笑。
“看樣子她很喜歡你啊。”君建國蹲下身對景嘉渝說,“要不由嘉渝你給妹妹取名字,好不好?”
景嘉渝愣了一下,抬頭看向魏晚芝。
魏晚芝道:“那就讓嘉渝取名字吧。”
景嘉渝想了想,溫吞道:“相意,相思意的意思。”
“好,這個名字好。”君建國很滿意,“沒想到嘉渝這麼小就會取有深意的名字了。”
“畢竟是景寧霜的兒子,肯定從小更聰慧點。”一旁的老人誇道。
聽到自己母親的名字,景嘉渝低下頭,緊緊握住雙手,他不想在今天這個日子隨意哭鼻子。
魏晚芝拉住景嘉渝的手,安撫般抱了抱他:“嘉渝不哭,沒事的,伯母在呢。”
景嘉渝從小便是孤兒,他的母親在生產時因意外去世了,而他的父親從來沒有出現過。
君建國和魏晚芝是景寧霜生前的摯友。在得知景寧霜去世後,毅然決然地選擇撫養景嘉渝。
那日過後,小小年紀的景嘉渝就清楚,他對君家的虧欠這輩子都還不儘。他在心裡發誓:他會用一生去保護君家的掌上明珠。
時間過得很快,十三年光陰匆匆過去。
“乘坐CB1128次航班的旅客請注意,飛機即將到站,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
刺眼的燈光映照在少年冷白的臉頰上。聞聲,景嘉渝艱難地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難以睜開眼,長達四小時的旅途,他早已精疲力儘。
此時的S市正值黑夜,淩晨兩點,天空暗沉如墨,黑雲遍布,像是馬上就要下一場大雨。
下了飛機,景嘉渝提著行李箱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長廊裡,行李箱的車輪聲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周圍萬籟俱寂,異常瘮人,隱隱夜光平添了一股壓抑的氣氛。景嘉渝打了輛出租車,直接讓司機開到彆墅群。
他掏出手機,隨意地翻了翻微信消息,而後目光一停,櫥窗上彈出了一條未讀消息。
——是君相意發來的。
君相意:“哥哥,你下飛機了嗎?”
景嘉渝眉眼輕挑,在鍵盤上敲句:“嗯,剛下飛機。”
路上漸漸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景嘉渝沒帶傘,整個人淋入雨幕中。倏地,草叢裡蹦出一隻橘貓,衝著他“喵喵”直叫。
景嘉渝半蹲下身,蹭了蹭橘貓的臉頰,輕聲說:“你主人呢?”
橘貓搖搖尾巴,似是聽不懂他說的話。
“流浪貓啊。”景嘉渝從行李袋裡翻出一袋沒拆包裝的麵包,撕成小片喂它。
雨越下越大,景嘉渝身上的衣服也已被浸濕,額前的發梢滴落著雨水,一滴滴砸在橘貓的腦袋上。
他站起來正準備離開時,橘貓發了瘋似的咬住他的褲腳。景嘉渝的腦子宕機了片刻,頓時明白過來:“你想跟我走?”
橘貓這才鬆開嘴。
“我不能養你。”景嘉渝沉默三秒,又道,“不過我可以幫你找個主人。”
景嘉渝抱著橘貓回到了君家。同時,大門口的一道身影映入眼簾,他順勢望去,女生蹲坐在門口的樓梯上,腦袋稍側,穿著單薄的睡衣睡褲,頭發披散下來,安靜地閉著眼睛。
距離上一次見麵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景嘉渝稍楞,垂下眼睫,內心波瀾不驚。他放下橘貓,一步一步靠近,君相意仍未睜眼,像極了一隻熟睡的小奶貓。
景嘉渝俯下身,細長的指尖輕撫著小姑娘的臉蛋,帶著冰冰涼涼的寒意。君相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緩慢睜開惺忪的眼眸。
君相意怔怔地盯著他,啞著嗓子說:“你回來了。”
景嘉渝眼尾微微彎起,染上晶瑩的雨珠。他話裡帶了幾分挑逗:“嗯,等很久了吧。”
君相意搖頭:“沒。”
景嘉渝扯住她的手腕,拉她起來:“回屋說。”
進家門後,景嘉渝關門的前一刻,注意到橘貓不見了蹤跡,地上留下的腳印證明它離開了。
“……”
景嘉渝換上室內拖,把外套脫下,搭在沙發上。隨後進了廚房,燒了壺熱水,順帶衝了杯感冒藥遞給她
君相意接過:“謝謝哥哥。”
沉默了好一陣,景嘉渝突然問:“今晚怎麼不早點睡?”
“……”君相意眨了眨眼,“睡不著。”
景嘉渝嗯了聲。過了幾秒,他又補充說:“下次不許獨自一個人在門口待著,多危險。”
君相意動作停了半拍,偏頭看他。
“聽到沒?”
“……哦。”
外頭的天徹底亮了,房內窗簾禁閉,昏暗無光。六月份,S市的氣溫脫離了十度的界限,但晝夜溫差依舊差得很多。
景嘉渝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時已經接近了七點。按往常一樣,他換好衣服,打理好頭發,鏡中的他,膚透冷白,唇不點且豔紅。
整理完畢,他才背上書包出門。
一走到客廳,就看見君逸墨坐在餐桌旁,懶洋洋地吃著早飯。
聽到動靜,君逸墨抬眼,定格幾秒,他移開視線:“今天早飯沒做你的那份,湊合吃點。”
景嘉渝沒說話,坐到位置上吃飯。
“等會你去叫君相意起床,她今天第一天去新學校。”君逸墨隨口說,“你照應一下。”
景嘉渝盯著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吃完早餐,景嘉渝站在君相意的臥室門口,敲了敲門,不同往常的是今天的房內靜得出奇。
想著小姑娘還沒睡醒,景嘉渝去找了保姆。
“宋姨你去叫下相意,她應該還在睡覺。”
宋姨道:“好的。”
不出十分鐘,君相意飛奔般地從二樓跑下來,隨便喝了幾口牛奶,吃了一個雞蛋。路過景嘉渝的身邊,她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