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秦向陽夾著公文包,不慌不忙的邁進了大院。
他長了一張國字臉,很有領導範,也的確是個領導,是塑料廠的質檢科主任。五官與弟弟秦向水有點像,但氣質一下子就區彆開了。
按秦向水的話來說,自己是個小市民,秦向陽那樣子就該領導點什麼人。
剛進大院,秦向陽的眉頭就深深的皺起來,因為實在是太吵了,活像是大院裡養了鴨子。他走到自己家門口,妻子鄒青蘭正好走出來。
秦向陽便用下巴往那邊點點,慢條斯理道:“珍珍還相親呢?這半個月算被她折騰壞了。”
秦珍珍的家門大開,在夜晚也亮出明亮的燈光,而旁邊的鄰居就沒那麼明亮,燈光泛黃。一眼看去,好幾個人正在屋裡排排坐。
瓜子殼、糖果皮扔了一地,幾個人一起說話的聲音幾乎頂破房頂。
自從全大院都被秦珍珍動員起來給她介紹對象後,秦珍珍家隔三差五就相親,整個大院人仰馬翻,到現在相了六七個,秦向陽對此頗有微詞,覺得大院沒以前清靜了。
鄒青蘭微笑,“是啊,我聽說昨天相了個婚後想要一起出國淘金的,把珍珍惹惱了,沒一會就被趕走。”
秦向陽不禁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一點也不穩當,有點小機靈創業還不夠,還想把戰場拉到國外去,需知什麼也沒一個鐵飯碗好。
他不再管秦珍珍,想到了女兒秦小梅,便小聲對妻子說:“回來前,我看見小梅和珍珍前對象,叫紅文的,在路邊走,兩個人有說有笑。”
鄒青蘭擰眉,“回來你說說她。”
秦向陽想的一樣,進了屋子裡洗手吃飯,坐在飯桌上拿出一瓶白酒在眼前端詳,給自己倒了淺淺一層。
桌子上四個菜,一個嫩絲瓜雞蛋湯。
秦向陽:“呦,今天沒臘肉吃。”
鄒青蘭淡淡地道:“吃完了,明天我再和你弟家要。”
另一邊,秦珍珍送走了相親的人,也和爸媽坐在一起吃飯,她家隻做了三個菜,沒湯,上午剩下的白粥盛出來喝。也沒鋪桌布,桌子腳上還能找到秦珍珍小時候頑皮刻下的名字。
秦向水咬了一口饅頭,偷偷看著女兒,越看越覺得自己女兒哪哪都好,咋就是沒個慧眼識珠的人呢?
秦向水:“珍珍,這些天為了相親,你都請了多少假了,廠裡也會有意見,要不緩緩?什麼時候休息什麼再相。”
方素也附和,她是個溫和的性子,此時便說:“大事不急在一時,這種事也要等緣分。”
明亮的燈光下,秦珍珍烏黑的頭發顯得油亮,鼻梁挺直,鵝蛋臉亦十分飽滿,眼睛像是貓一樣靈動有神。她正發呆,聽見這話放下了筷子。
她也是很有壓力的,心裡比誰都急,不過相親偏偏不是急就能成的。秦珍珍便隻能壓著自己的情緒,仔細的觀察相親的對象。
其實秦珍珍並不是十分挑剔,她隻是有個喜好需要對上。
秦珍珍喜歡說話讓人舒服,看起來斯文的男人,如果會寫詩,有點讀書人的調調,就更讓她動心。和陳紅文在一起也是因為從前的陳紅文屬於這一類型。
而她最討厭的,是用詞粗魯、喜歡吹牛、或者表現的太功利,都很敗她好感。
各種想法在心裡一轉,秦珍珍還是頂住了壓力,道:“再相幾次,一鼓作氣相上,我上次和伯母說了,讓她也給我介紹一個,應該就在這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