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覺得渾身不自在,底下夾著那麼一片東西,摩擦著更不舒服了。經常得不到要領,不是貼前了就是太靠後了,有幾次分不清正反,上麵的膠帶粘得她好痛。
天氣熱,下麵更是又悶又潮,莊夢自己都會聞到一股股的血腥味混合著衛生巾的味道,直衝腦門。
她儘量不動,這樣就不會發生突然站起來,或者說話打噴嚏時,任何一個動作都會讓下麵不舒服不自在。下麵像火山爆發一般,嘩啦一下全是血。
她自己都能感覺到,總是擔心衛生巾是不是又歪了,或者要滿了,然後漏出來。
胡晴說沾了血的褲子,要趕緊洗乾淨,不然以後血跡根本洗不掉。而且也臟得很,不吉利。
孫燕子說:“這是正常的。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和你一樣。不過你也太晚了些。怎麼初中了才來初潮啊?我四年級的時候就來了。我媽說,有些人半年來一次或者一年來一次都是正常的。你如果是每個月都來就要去看醫生了,畢竟流這麼多血,人會虛弱死的。”
“是嗎?這個還會死人嗎?”莊夢瞪著眼睛。
“你以為呢。你也彆不好意思,到時候讓你媽帶你去看看,吃藥調理就好了。這種病叫婦科病,女生生下來就會有的,早治早好。”孫燕子牽著她的手。
整個班級裡就她們曾經是同班同學,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反而迅速成為要好的朋友。
莊夢悄悄撇了眼孫燕子發育得極好的身材,默默有些羨慕。
莊夢偷偷摸摸去買衛生巾,看到貨架上一排排花花綠綠的款式和品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選。
日用的,夜用的,還有護墊。
純棉的,網狀的,還有清涼的。
長度也是各有各的款,國產的,英文的,或者根本從未見過的。
她隻能憑著印象買胡晴用的款式,賊眉鼠眼拿到前台,女老板熟練的報價,然後扯了個黑色的塑料袋給她裝好,期間都沒有抬眼看過她。
莊夢時刻注意周圍有沒有認識自己的人,可以說心驚膽戰又害羞的很。
熬過痛的那幾天終於舒服了些,量也少了許多。
那時的莊夢還不知道什麼叫“洗屁股”。乾透了的月經結成痂,貼在內褲上或者下麵,都讓她很不舒服。但是她不敢問胡晴,隻能晚上睡覺時悄悄扣下來,然後再丟掉。
莊夢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的零花錢漲啦。
原來每天隻有五毛,現在一天能有一塊。可能因為用腦量的原因,莊夢餓的很快,一頓吃三大碗一會就餓了。
剛吃了不久的午飯,才走在去上學的路上,又餓了。
胡晴怕她餓著,漲了零花錢不說,晚自習回家以後還會給她做一頓宵夜,吃了才不會餓得睡不著。
半期考試莊夢成績依舊保持在班級前三,胡晴難得的誇了句不錯,讓她不許驕傲。
莊夢見氛圍都烘托在這裡了,有些得寸進尺說:“媽媽,我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件事?先說好,即使意見不一樣也不許生氣。”
“你說吧。”胡晴說。
“媽媽,你總是說我已經是大人了,我就想問問,能不能以後每個星期的零花錢,在星期一統一給我,我自己安排怎麼花用?”
見胡晴臉色不太好看,莊夢提高聲音:“我的意思是,你每天給我,早上總是要把你叫醒,影響你睡覺。還有就是我覺得我該學著管錢了。你看這樣可以嗎,以後你每周給我二十塊,這一周我買筆買吃的或者買生活用品,我都不再給你要錢。你看這樣可以嗎?”
胡晴垂著眼睛想了想,問她:“你能保證你不買沒有用的東西嗎?”
莊夢見有戲,忙道:“媽媽你什麼時候看到我亂花錢?你算,我一個星期買筆就要花五塊,每天早餐都要買,中午和下午你要是忙了沒時間做飯,我也自己解決吃的,現在一碗素粉都要兩塊錢呢。其實算下來,二十塊錢不多的,我哪裡還有多的錢去買亂七八糟的東西。”
見莊夢說得認真,胡晴說:“我先想想。”
莊夢鬆了口氣,看來這事能成。不然胡晴就會直接拒絕她,還會罵她一頓。
莊夢悄悄聽見胡晴給莊軍打電話,說的就是她零花錢這事。晚上和胡晴千千萬萬的保證自己不會亂花錢,錢肯定都花在吃東西和買學習用品上,胡晴這才答應下來。
這是莊夢到手的第一筆,能為自己所用的巨資。
莊夢偷偷買了人生中第一個芭比娃娃。
十二歲這年,在樣樣五毛的小攤上,那個光溜溜的芭比娃娃躺在紅白藍塑料布上麵,和許多亂七八糟的小玩意放在一起。
莊夢摸了摸她頭頂沒什麼的頭發,輕輕放在書包裡。
沒有人知道她花了五毛錢,買了一個芭比娃娃。這是莊夢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玩具。
偷偷摸摸帶回家,莊夢找了個鞋盒子,用穿不下的衣服放在裡麵,覺得軟和了,這是娃娃以後的家了。
莊夢征得胡晴的同意,用家裡閒置的毛線給她的娃娃織了條小小的裙子,邊角料的碎布塊給她做衣服,做鞋。
白天她把娃娃藏在鞋盒子裡蓋好,晚上娃娃睡在她的枕邊,莊夢悄悄在她耳邊和她說著自己一天發生的故事。
連一些難以啟齒的心事,莊夢也會悄悄告訴她。
沒有人知道,莊夢的第一位知心好友,是一個五毛錢的娃娃。
芭比娃娃隨時都在笑著,臉上是懂她的神情。
莊夢買的第二樣東西,是一盒兩塊五毛錢的牛奶。
她從來沒喝過,每次見到彆的同學在喝,莊夢就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