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回到宿舍,大家都已經回來,各自整理好自己的床鋪,宿舍裡歡聲笑語,都在分享各自假期遇到的趣事,得到的壓歲錢。
大家似乎都沒怎麼變,還是原來的模樣。隻是黃媛媛看起來比放假前更憔悴了些,眼睛大得凸出來,空蕩蕩的衣服掛在她的身上,顯得像隻沒有靈魂的軀殼。
新的學期,開學第一天的重大消息——那個喜歡著教導主任的女孩子從六樓一躍而下。
所有人都沉浸在夢境裡,沒有人知道一枝才二十歲的花朵,就這麼枯萎了。
等大家睡醒,屍體已經拖走,血跡也被打掃乾淨。
但是還是被些勤奮早起的同學看到了個大概。
慢慢地…有些流言被傳出來——
她終於等到了可以領證的年紀,向那位魂牽夢縈的老師表達自己這麼多年的苦苦等待;老師勸她,他是有家庭的男人,她這樣隻會毀了她自己;她不顧一切的陪在他的身邊,什麼名分都不要,隻要他的一個垂憐,一個承諾;他終於說,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對她,從來都是老師對學生的感情。
她崩潰得一塌糊塗,心裡的念想就這麼支離破碎。她說,非要我死在你的麵前,才能證明這段愛意不是我一個人的夢境?
於是在她二十歲的這個夜晚,她從六樓一躍而下。終於綻放成他心裡的那朵紅玫瑰。
學校不允許學生私下談論此事。傳出來的版本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畢竟每一天都是新奇又充滿希望的。慢慢地,也就沒人再提。
莊夢打開心事本,寫下日期——
男人自以為是的多情,在女人看來,往往是不折不扣的薄幸。
就算眉頭鋪滿塵埃,也不一定讓那人,知道你曾經等待。
有的傷害永遠不會消失,即使有彌補,也無法複原成最初的樣子。
這座城市有太多的悲傷,不離開,怕是永遠也逃不掉。也許我早該走的,我才是應該被這座城市放逐的那個人。
新的學期,很多人來,也很多人走。
鄢秦自從上學期住院以後,就一直在休學,這個學期依舊沒有來上課;胡月和吳雨都轉學了。去了哪也沒人知道;姚瑞轉了班級,轉去了三班。
還轉走了幾個平時不太熟的同學,但是班裡也來了好多個新麵孔。
黃媛媛又懷孕了,這次,是當著班裡所有的同學自己承認的。
她和夏浪突然在課堂上吵起來。
黃媛媛砸了課桌上的書本,哭著說:“你就是個懦夫!有本事上我沒本事承認!”
老師站在講台上,拍著講桌說安靜。
沒有人理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黃媛媛和夏浪的身上。
夏浪的眼裡隻有厭惡,他說:“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的種。黃媛媛,彆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沒人知道!”
一片籲聲!
黃媛媛臉色漲紅,哭著打他。
他抬手就輕易擋住她所有的攻擊,終於覺得煩了,甩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連老師站在講台上都沒有發出聲音。
黃媛媛不可置信:“你打我?夏浪,你他媽的居然打我!”
一發不可收拾,黃媛媛撲上去就咬。她本來就小小的一隻,夏浪高高大大的,一把就將她甩開。
“你個臭婊子!和老子在一起還和彆的男的睡!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是怎麼跪舔那些男人的,老子清清楚楚!信不信我把拍下來的視頻拿給大家看,看看到底是你不要臉還是我夏浪無情!”夏浪大吼。
黃媛媛把周圍的課桌撞得七倒八歪,卻還是爬起來,語氣淒慘的控訴:“夏浪,我跟了你這麼久,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我黃媛媛在你眼裡就是那種不要臉的女人是嗎?你既然這麼無情,那就去做親子鑒定!如果是你的孩子,我當著你的麵打了!你不怕遭報應嗎,你不怕你夏家斷子絕孫嗎!”
身邊的同學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拉開兩人。夏浪氣得踹了桌子一腳,課本嘩啦啦落了滿地。
黃媛媛回來不過兩周,又被她的爸爸接走。
她爸爸來時,她正在上課。依舊是一副尋常的模樣,不好意思的打斷老師的授課,然後招招手說自己找黃媛媛。
黃媛媛冷著臉朝著她爸走去,臨走時還冷冷地看了一眼睡得昏天黑地的夏浪。
顧佩清許久沒有聯係莊夢了。
自從開學送她回了宿舍,莊夢也再沒見過他。
莊夢給他發信息,他不回;去教室找他,他班裡的人說他沒有來上課。
她不明白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麼一直躲著是什麼意思?莊夢她很煩躁。
剛開學,老師們已經告知大家,下一年他們應該選擇自己要走的路。
在人生的第一個重大岔路口,文科還是理科,要做到心中有數。
莊夢聽大家談過這個話題:文科易學難考,理科難學易考。她對於自己的成績,沒有一點信心。
謝矜言問她:“你準備學文還是學理?”
“文科吧,我理科不太好。”莊夢說。
“我準備學理科。我看過了,相同的學校理科錄取分數線比文科低一百多分,我應該能上大學。”謝矜言說。
宿舍裡隻有安佳和謝矜言明確的表示自己會選擇理科,金小小和張妍似乎也在觀望,大家都開始心照不宣地朝著自己擅長的科目使勁。
莊夢其實也很糾結。
她理科的成績其實勉勉強強,文科還算好些。但是大家似乎都寧願選擇理科,就算自己不擅長也沒關係,畢竟比文科好考很多。
莊夢發消息給顧佩清,和他分享著自己的煩惱。
整整八十條短信,沒有一條回複信息。
她默默放下手機。腦袋裡不由自主想起顧佩清來。
曾經,他們也討論過這個話題。
顧佩清淡淡地說:“你建議你選文科。”
“為什麼?理科的分數線低欸,這樣我考大學的機會應該會大一些…”莊夢撅著嘴。
“就你那個腦袋瓜,你還是老老實實選文科吧。”顧佩清笑著說。
莊夢有些不服氣,“你不也選的理科。”
顧佩清直接一把拉過她,貼住她的唇。“學會頂嘴了是不是?”他低沉的嗓音傳來,莊夢隻覺得雙耳發燙。
似乎才過去不久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恍如隔世。
謝矜言莫名問她:“好久沒看到顧佩清了,你們分手了?”
莊夢勉強笑道:“不知道,我也好久沒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