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夢寫完剛停筆，白川眼皮都沒抬就說：“寫完了？等我一會，馬上。”

他說的馬上真的就是馬上，莊夢見他收了筆，直接抽過她手底下的草稿本，然後開始認真地看。

她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覺地揪著裙擺，眼睛也不敢看白川，隻找不到方向的到處亂飄。

白川皺著眉看完，問她：“你其他作業都做了嗎？拿給我看看。”

莊夢就老老實實把作業都攤開，白川隨意瞟了一眼，說：“沒什麼大問題，但是你這數學怎麼這麼差？”

“偏科有點嚴重啊莊夢同學。”他說。

莊夢呆呆看著他。

她和白川的接觸不多，最多也就收收作業催交班費時說上兩句，也不過是今天才算正式說上話，怎麼白川一副他們像是認識很久的樣子。要不是他一臉的認真，語氣那麼自然，似乎真的隻是在奇怪莊夢數學怎麼這麼差，莊夢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整蠱自己了。

“就這樣吧，以後你不會的可以問我。身邊坐著這麼優質的資源，要學會利用知道嗎？學習是自己的事情，彆指望彆人會督促你。”他認真說完，開始翻開英語書，背著後麵的單詞。

莊夢覺得腦袋有點宕機。

第一次有人給她說這樣的話。她第一次聽到彆人說，你可以利用我。

“我真的…不懂的地方可以問你嗎？”莊夢不確定的問他。

“為什麼不可以，學習不就是互相探討互相切磋嗎？一個人埋著頭隻會讀死書，那有什麼意思。”他說。

他是那麼平靜，雲淡風輕說出這樣的話。

“你不怕…我超過你？”莊夢愣愣道。

白川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還是說：“學到的知識誰也偷不走，你若是真的能超過我，那也是你的本事。再說超過就超過，我下次考回來就行，沒什麼稀奇的。”

莊夢盯著課本發呆。

在上高中之前，她的成績一直在班上數一數二。

胡晴給她說得最多的就是：“不要驕傲。外麵比你厲害的多了去了。你學到的東西也不要隨便教給彆人，誰知道哪天彆人就超過了你，那你的名次就會被彆人擠下來，你想想看，你圖的什麼。教了彆人，彆人成績還比你好，到頭來彆人還罵你一句傻子，自己成績都不如他。”

所以她從來不敢懈怠，就算是以前的同學問她問題，推脫不得的時候她也說得模棱兩可，更多的讓他們自己去想。要是讓她像白川這樣毫無保留的給一個人說題，她自認自己從來做不到。

甚至他還說，身邊這個優質資源，要好好利用起來。她從來不敢說這樣的話。

她悄悄瞥了一眼白川，他是有多自信，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他根本不怕有人會超越他，占了他的名次和位置。

這樣的自信，莊夢從來沒想過。

身邊的夏微菱捅了捅她，莊夢回過神來，她拿了張紙條遞給莊夢，輕聲說：“沈若初給你的。”

莊夢接過紙條，上麵寫著讓她下課後等他，他回宿舍拿錢還她。

莊夢默默回了一句好。

她重新拿起作業本，撕掉白川說的那些錯題，一筆一劃重新寫。

第三節課，莊夢拿出放在課桌裡的雜誌，攤在桌上看。

遇到自己覺得寫得好的語句，她會認認真真找個本子，摘抄下來。

下課後她坐在位置上不動，看著手裡的雜誌，等著沈若初。

白川收拾好了東西問她：“還不回去嗎？”

“我等人。”莊夢說。

白川笑得一臉奸詐，連忙坐下道：“你和你那位朋友，周末準備去哪裡？說說嘛，我真的沒什麼惡意的。”

莊夢默默往座位裡麵挪了挪屁股，離他遠了一些，表情淡淡，“不確定，我們還沒決定好。”

“那你們決定好了能給我說說不？”白川朝著她眨眨眼。

莊夢實在不明白，還是認真道：“那麼多女生，以你的條件，能找到更好的。”

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白川見她板著臉，也端正著坐好，收起有些吊兒郎當的笑，說：“感情的事情，不能這麼說的。你明白一見鐘情嗎？就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就知道是這個人。”

“不明白。”

白川撓了撓頭，斟酌著說：“雖然這麼說很蠢，但是不得不承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心臟被愛情擊中，瞬間覺得其他女生也不過爾爾。也許她不是那麼好看，身材也不是那麼完美，但我的眼裡就隻有她，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莊夢盯著他，一字一句開口，“第一，她長得很好看；第二，她身材也很好；第三，她成績也很好。所以，你說的這些在我看來就是見色起意，和所謂的喜歡愛情不沾邊。”

白川嘖了一聲，眉頭皺成大大的川字，“我隻是打個比方，沒說她不好看。這…這怎麼說呢，你也談過戀愛，應該是理解我說的那種感受的吧？”

莊夢緊緊抿著唇，半晌麵無表情道：“謝謝你肯給我解釋，這事我不會幫忙，謝矜言是我朋友，出賣朋友的事情我做不來。至於你們會怎麼發展，看你們自己的緣分。”

說完她站起身，示意白川讓她出去。

白川呆呆讓出空隙，這才反應過來莊夢的意思，連忙大喊：“莊夢同學，謝謝你！”

莊夢默默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時白川已經不在教室，夏微菱看樣子還在認真學習，她不想進去，便站在走廊上等沈若初。

果然，大家都很努力。就算在這樣的學校裡，依舊不敢放鬆。

莊夢盯著操場上人來人往的學生，想著這周結束後自己要不要回去。

她其實不太想回家。

回去隻有胡晴和莊軍無畏的爭吵，還有她不知道多久就會起的爭執咒罵，做不完的家務和一張不屬於自己的床。

莊夢拿出手機給胡晴發消息，下周要考試，她就不回去了，在學校複習功課。

胡晴很快回複一句：好好讀書。就沒有了下文。

莊夢揣好手機，靜靜站著。

沈若初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邊，見她回神，伸著手，手裡是之前莊夢借給他的一百塊。

莊夢接過錢，垂著眼沒有問他為什麼不把另外兩頓的飯錢還上，雖然那兩頓飯錢花了她十幾塊，她還是很心痛的。但大頭都回來了，要是再揪著不放，會不會不太好啊…

沈若初卻輕聲問她：“為什麼突然換位置？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她緩了緩神，也不看他，淡淡道：“有什麼關係嗎？不過換個位置而已，對於你來說也沒什麼區彆。”

他笑起來說：“沒有，隨便問問。我還以為是自己哪裡不小心傷害到你，既然沒有，我也放心一些。”

“那我先回去了，你自便吧。”莊夢淡淡道。

“我可以邀請你一起吃宵夜嗎？你還沒吃飯吧？”他問。

莊夢終於抬眼看他，就看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和垂著睫毛盯著她的眼。

夏微菱抱著書，走過來說：“你們要吃宵夜嗎？一起唄。”

莊夢原本想說不吃，但肚子突然不爭氣的咕嚕了幾聲。夏微菱就笑：“走吧，再晚食堂就收了。”

三人朝著食堂走，一路夏微菱都在仰著頭和沈若初討論著學習上的事情，沈若初都禮貌的回複。

她記得，之前他也禮貌，但是都讓其他同學去找老師，老師會說得更清楚。現在，他和夏微菱兩個人，說得津津有味，一來一回，有問有答。

食堂已經沒什麼人了。燈都關了一半，隻有一個窗口還開著。

莊夢看了看，隻剩下些沒有熱氣的饅頭包子和豆漿，看著都沒有食欲。

她看著兩人說：“你們吃吧，我不太想吃了。”

夏微菱有些可惜，說：“確實來晚了沒什麼吃的，要不我請你們去小賣部吧，去看看有什麼吃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