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初,冬雪。
沈念辭看著手機屏幕正在發呆,她發現李應澤的□□ 狀態是“一言難儘”,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
“阿辭,快來洗手吃飯了。”父親的呼喊將沈念辭從無儘的思緒裡拉了回來。
她一邊關掉手機,一邊答應著:“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沈念辭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期待著過新年,好像工作以後,大概是因為自己回家的時間隻剩下冬天了。
工作之後,好想沈念辭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工作之中,沒有多餘的精力再想起李應澤,可是隻要當她踏上這片相識的地界,心底那棵久違的種子慢慢發芽。
沈念辭回老家那天,天空飄起了綿綿的雪花,在回家路上,她的心裡總在有意無意的期許,期許可以趁這個時間,可以再見李應澤一麵,他們真的很久很久沒有見了。
算起來,從李應澤初三畢業的那一刻起,應該差不多五年了,說起來也很奇怪,李應澤的老家和沈念辭相隔不遠,甚至兩人還會去同一個地方趕集。
可能是五年太久了,沈念辭沒有一張李應澤的照片,也記不清他的聲音了,甚至連他的身影都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但是唯一讓沈念辭銘記的,是青春裡悸動的感覺。
是想起一個人便會想見他,便會心痛。
五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但是一次也沒見過,一次也沒有,可能這就是現實,沒有電影劇本,也沒有多年後意想不到的相逢。
沈念辭到家後,雪下的更大了,沈念辭坐在窗邊,看著飄落的雪花,和遠處的銀裝素裹,在不知不覺中,原來雪下的很大了。
沈念辭的視線落在了一個上鎖的箱子上,但是她卻沒有勇氣打開,打開就意味著將所有記憶一瞬間湧現。
沈念辭盯了很久的箱子,最終還是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了鑰匙,打開了那把鎖。
可能是太久沒有用了,有一股子陳年老塵的味道,翻著那些沒有送出去的信件,她的思緒一下子拉到了高二那年。
“下雪了!”不知是誰在班級裡大喊了一聲,沈念辭也下意識的抬頭,果然看見了天空中慢慢飄落的雪花。
沈念辭顧不得沒有完成的作業,而是衝到了過道,站在欄杆邊,想要伸手去接,看著一朵小小的雪花落在掌心,她的心裡樂開了花。
下雪對於南方來說是很罕見的,再加上已經很久沒有下雪了,特彆是他們那個小鎮。
沈念辭接著雪花,視線卻跑到了對麵的教學樓裡,李應澤也站著看雪花。
沈念辭看著看著就入了神,她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句詩。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沈念辭突然一下子跑回了教室,拿出手機,熟練的解鎖,打開聊天框,輸入了這句詩,點擊了發送。
她記得,那天李應澤沒有回她。
“挑菜呀。”沈念辭的父親關心著她,看她一直出神。
“恩,好。”沈念辭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笑著應了應,從麵前的盤子裡夾了一塊肉放進碗裡。
結果她的思緒又被拉跑了。
那時李應澤回應了她了吧,隻是自己沒放過自己。
答非所問和沉默都是答案,隻是沈念辭太固執了。
那年冬天很冷,也過的很快,來年開學,陳念辭一眼就從人群裡認出了他,那天,冬天出了一個罕見的太陽,李應澤和他的朋友走在操場上,沈念辭就跟在他的身後。
她記得那一天,李應澤穿得很好看,紅色的衛衣配黑色的棒球服外套,一條黑色褲子,和一雙黑色運動鞋。
這個身影在沈念辭腦海裡一年又一年。
沒過多久,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沈念辭拉著好朋友去小賣部買水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正要搬水回教室的李應澤,她偷偷跟在他身後。
看著李應澤搬水很吃力的樣子,沈念辭恨不得立馬衝上去幫他搬。
李應澤迎麵朝著她走來,那是她久違的勇敢,她就這樣,沒有躲避,眼神也沒躲,她記得,李應澤對她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兩個淺淺梨渦仿佛會發光一樣,沈念辭一下子陷進去了,等她回過神來,李應澤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沈念辭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上了教學樓,隻是在樓梯轉彎死角之前,李應澤將桶裝水放在地上,一把扛上了肩頭,之前他是抱著的。
這個舉動讓沈念辭心裡五味雜陳,對於這個舉動她解讀了很久,很多次,最後幡然醒悟,能有什麼含義,也許隻是扛在肩頭沒有那麼累呢。
在死角之前,李應澤還做了一件事,回頭看了一眼沈念辭。
也許就是這樣奇奇怪怪的舉動,讓沈念辭心裡不甘的種子不斷發芽,枯萎,發芽又枯萎。
沈念辭的思緒被一陣鞭炮聲再次拉了回來,她被嚇了一跳,吃完飯,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側頭,卻看見了桌子上淩亂的信件,她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回到書桌前,看著那些信件的日期,都是18年,或者再往前,還有一張是14年的,少年隻寫了幾個字:
從今日起,少女的心事有了歸屬。
今年已經是23年了,真的已經過去很久了。
沈念辭的視線又轉向了窗外,看著鵝毛大雪,她總覺得,如果自己可以在多一點運氣就好了。
那天夜裡,沈念辭做了一個夢,她夢見沈念辭迎麵朝著他走來,頭發好像長長了一點,眼裡多了很多疲憊感,李應澤嘴角一彎,時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夏天。
突然,時間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夢境開始倒退,李應澤又迎麵走了過來,隻是這一次,我們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沈念辭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痛到她難以呼吸。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會說心裡麵的朋友,現在也隻是現在街道的兩邊,停足駐望,然後再匆匆離開,像兩個站在儘頭的陌生人,再無交集。
站在原地駐望時,沈念辭也沒想到,原來人都是會變的。
沈念辭一下子從夢裡醒來了,寒冬臘月天,沈念辭卻感覺背後冒出了汗滴。
她良久才回過神,意識到是一場夢後,她心裡更加失落了,原來隻有在夢裡,他們才有相見的可能,沈念辭怎麼也睡不著了,她拿出手機,翻開了收藏夾。
翻了很久,她的手停在了屏幕上,她的手指頓了頓,她翻到了那張給李應澤留言“三天倒計時”的那張照片,照片裡不僅有留言,還有他的回複。
“留不住的,終究會逝去”,沈念辭的心又痛了一下,很痛很痛,那天他發了一條說說,是東邪西毒裡的台詞。
我曾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她的眼淚啪嗒一下滴在了屏幕上,黑夜裡,思念的種子衝破了層層石岩發了芽。
李應澤,我陪你走過的路你已經忘了嗎?
在往下翻,沈念辭翻到了那張李應澤不理她時,給他留的言。
是日文的“你怎麼了?”李應澤是個二次元,很喜歡動漫,等李應澤走後,沈念辭也愛上了那些動漫,一直到現在,他的微信網名還是“友人a”,原來在我不知道的世界裡,他也是友人a。
隻是時間往前走了,沈念辭再也到達不了李應澤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