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憋了一晚上的高東成借著酒勁，來了個總爆發，在下屬眼裡溫文爾雅的老板，臟話連篇，把秦祖鵬的祖宗十八代統統罵了個遍，最後還不解氣，信誓旦旦地說：

“傻X就他媽的蹦躂吧！也蹦躂不了幾天了！老子緩過手來，非廢了他不可！”

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吳大方接茬了。

“成啊，老板，這臭B不是東西，咱就給他來個痛快的！我聽您一句話，收拾這麼個玩意兒，那就是分分鐘鐘的事！”

高東成情緒亢奮，混沌間說了讓他後悔終生的話：

“好！給他個痛快！找個機會，撞死B養的！”

“好辦！我找輛套牌的大貨，一下就送他見閻王！”

“行！”

因為要趕第二天一大早的班機去深圳，高東成懶得折騰，叫吳大方送他住到了機場的酒店。

第二天醒來，宿醉的頭痛折磨得高東成疲憊不堪，上了飛機就開始睡，下了飛機才覺得好了很多。

在深圳一呆就是兩周，期間還去了趟香港和澳門，生意談得還挺順利，估計這次能讓公司的頹勢轉過來。

不過到了後幾天，高東成過得很不踏實。因為某個晚上，他很意外地接到了秦祖鵬的電話。說他出了車禍，家人受了重傷。自己剛投的項目虧了，手頭一點錢都挪不出來，想請他幫幫忙。

接這個電話的時候，高東成剛和客戶吃完飯又去夜總會玩了一陣子，回酒店，差不多都一點多了。

這麼晚打電話本就不正常，秦祖鵬口氣又很緊張，高東成聽得出他說得是真話，即便和他有很深的矛盾，可這個時候，高東成還是挺同情他的。

“我現在人在深圳呢，手頭也沒多少錢，要不這樣，你給我個賬號，明天銀行開了門，我先取5000塊錢給你轉過去，下個禮拜我回了天津，再幫你想辦法。”

秦祖鵬沉吟了片刻。

“在深圳啊！那算了，我再想其它轍吧！麻煩你了，高哥！”

放下電話，高東成就去洗澡，不知怎麼著，心裡突然感到很不踏實，腦子裡過電影般湧現出來深圳前一晚喝醉酒後的場景。曾經徹底斷片的過往，竟然連貫又清晰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句逞一時義氣的話讓他心亂如麻。

蓮蓬下的高東成堅持不住了，胡亂擦乾身上的水，回到房間立馬聯係吳大方，對方卻關機了。

那一夜，高東成幾乎每隔一個小時給吳大方打個電話，始終打不通。他幾乎確認自己的氣話被拿去變成了事實，他闖下了彌天大禍。

第二天八點一過，高東成就給公司的辦公室打電話，先說了些無關大局的公事，接著就問吳大方在不在。辦公室主任說，前幾天剛發了工資，吳大方沒跟任何人打招呼，突然就不辭而彆了。

放下電話，高東成的心亂成了一團，坐在沙發上一連抽了好幾根煙，都無法平複。

吳大方是高東成的生意夥伴介紹過來的，給他當司機的時間不長。這段日子，生意不好做，高東成好多事都得親力親為，一個月要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奔波在外省，吳大方開車技術好，沒家沒業，用起來很順手。

期間高東成也聽到些議論，說吳大方的底子不乾淨，做過風月場所裡看場子的打手，身上還背著挺嚴重的刑事案件。

這些話高東成不是不信，吳大方身上的江湖氣他當然感覺得到，隻是整日在外奔波，有個江湖人傍身，讓他覺得踏實安全，即便高東成很不喜歡吳大方這個人，卻從沒動過辭掉他的念頭。

如今報應來了，如果是個普通人，絕不會拿自己醉酒後的胡言亂語當真事，吳大方是個亡命徒，彆人不敢的事，他絕對敢做！

高東成越想越怕，一上午坐立不安，本來說好的商務活動也給推了，掙紮到中午決定給秦祖鵬打個電話，側麵打聽一下他說的所謂車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電話打了兩遍才打通，秦祖鵬無精打采，對高東成的關切很是敷衍，他說受傷的是他的老婆，一會兒說人夠嗆，一會兒又說沒啥大事。高東成問他人在哪兒，回去天津他會去探望病人，秦祖鵬卻說他已經回了老家，道了聲承情，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