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峭樂了。
“行,我等著叫你姐夫!對了,哥,你還沒買車票了吧?彆買了,跟我回家住兩天,禮拜六我去天津辦事,就到時候把你捎回去。”
高維嵩有點猶豫。
“太麻煩了吧?”
“麻煩什麼?不是要當我家女婿嗎?提前熟悉熟悉環境唄!”
大峭邀得很真誠,高維嵩想了想,答應了。
“好,那就熟悉熟悉,算是提前見個家長。反正天津那邊畫展的事時間定的挺彈性的,沒那麼急迫。這些日子,我也實在是累慘了。當是給自己放個假了!”
從洗浴中心出來,高維嵩煥然一新了:長發變成了寸頭,配上又黑又瘦的身板,棱角分明的臉,重回顏值巔峰。兩人打車直奔機場,一切順利,到大峭家8點剛過。
路上大峭通知了爸媽,他要帶著春巧的朋友回來住兩天。老兩口實誠,有朋自遠方來,必得準備桌席。
高維嵩和大峭一進院門,迎麵看到的就是擺的崗尖的一桌子美食。
老叔不愛說,老嬸特能說,倆人一個共同點,就是飯桌上不能見著客人停筷。
高維嵩是個實在人,飯菜又著實做得好吃,可一來他的腸胃炎痊愈不久,胃腸功能還不行,二來他也不是個大胃王,一桌子菜每個來一筷子,就差不多飽了。
眼前的食碟眼瞅著又滿了,老叔還在夾,老嬸死盯著他,那架勢就是你再不吃我就喂你。高維嵩沒轍了,隻能求饒:
“叔,嬸,我真的是吃不下了,我留著肚子明天再吃行嗎?這麼好的東西,再吃就糟踐了。實在是都吃到嗓子眼兒了,真的。”
大峭顯然對父母這一套很有些看法,見高維嵩這麼說,父母還是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也就不客氣了。
“你甭理他們,吃不了就彆吃了!他倆就這毛病,特彆喜歡強迫人吃飯。我姐回家,每次都讓他們塞得要胃穿孔了!”
高維嵩想笑又不敢笑,老嬸嗔怪地瞪了大峭一眼。
“巧巧愛吃家裡的飯,多吃點怎麼了?都是你,你姐一吃飯,你就在旁邊說什麼胖啊瘦啊的廢話,讓她不敢多吃。就是沒個好心眼!我是真搞不明白,現在這人都是怎麼了,那麼瘦有啥好?咋好看法兒啊?不是我說你,小高,你哪都好,要個有個,要模樣有模樣,挺俊的一個小夥子,就是太瘦了!吃得太少!你老叔就你們這歲數,餃子一個人就能吃兩蓋簾!”
大峭翻著白眼想反駁,被高維嵩攔了。
“您說得是,太瘦了就是不好看,顯窮事!我就是太瘦了,瘦的跟個麻杆似的。前陣子忙了兩個工程,沒黑帶白的,累個臭死。後來還鬨了場腸胃炎,住了三天院。這麼一折騰,前前後後掉了二十多斤肉!”
老嬸一驚,立刻收了高維嵩眼前的食碟。
“你們這倆孩子,這事怎麼也不早說!腸胃炎得養,不能瞎吃!不吃了,不吃了,我這就給你下碗爛麵條去。”
老嬸起身就往廚房走,被高維嵩一把拉住了。
“嬸,嬸,我什麼都不吃了。這飯合口,好吃,舒服。麵條明天吃,明天吃啊!”
高維嵩拉著老嬸的手一直不放,老嬸拗不過他,點點頭。
“行,那就早點睡。你們這些孩子啊,個頂個的不讓大人省心,仗著自己年輕,不懂愛惜身子啊!先去洗個澡,然後去睡!回屋就睡,不許再上網,不許看手機了啊!”
老嬸一邊嘮叨一邊收拾,老叔沒話,卻堅決攔住了高維嵩想要幫忙的舉動,催他回屋去。
大峭理所應當地當他的甩手掌櫃,幫著高維嵩安排好房間就回自己屋了。
高維嵩一直站在窗邊看著院子裡忙著收拾,出出進進的老兩口,看得眼睛發酸,看得心如刀割。心底最不敢觸碰的那一塊,突然就鮮血淋漓了。
如果爸爸安安分分的一直在銀行工作,現在起碼也是個支行長了。他們家沒有彆墅,三室兩廳住得也挺寬敞。
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媽一定還在,哥哥更不會死,他還有一個完整的家。
時間真能倒流,高青巒去不去美國留學不重要,高維嵩去不去法國留學也不重要。平凡人家的幸福,對於他們來說,早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