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女孩,竟然說出這樣的一番道理,麟公子不禁有些發愣。他在她的麵前,大腦毫無預兆地放空,情緒也空前地鬆弛,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他們隻是佇立在大千世界中一棵樹,他們之間遠隔千山萬水,沒有交集,沒有競爭,各自歡喜,各自悲哀,雖有相互了解的意願,卻沒有感同身受的可能。
麟公子不可能象澹月那樣拿出自己的情緒分享,但他願意聽她說,又何嘗不是一種靠近呢?
“這話說得挺有水平的。雖然我隻是個樹洞,但樹洞也想給你些建議。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我們就不討論了,因為都已是些沒有意義的事了。至於它們帶給你心理的傷害,你要想辦法去理解,去和解,做不到,就挖個坑把它們都埋了。那不叫自我麻醉和欺騙,那叫放下包袱,輕裝上陣。”
麟公子話語裡充滿了智慧,讓澹月不由得直點頭。
“一個人越對生活有要求,遇到的麻煩和困難就越多。無欲無求,煩惱也就沒了。就像喝白開水、茶、咖啡、奶茶,滋味越誘人,傷害就越大。有智慧的人要健康,又要美味,便要在這些東西之間求一個平衡,並在過程中找到樂趣。一味地逃避或否定都不能解決問題。問題是問題,你是你,不要因為它亂了自己的心智,不要讓它成了否定自我的武器。我這麼說,是不是也很有水平?”
“那不叫有水平,那都是智慧,是智者才能說出的話!”
澹月發自內心地讚美著:
“孫老師,能認識您是我最大的榮幸。我說這話要是有一點不真誠,我就是個小狗!剛剛跟您嘚啵的事,壓在我心裡都快成了病了。您說的話我聽懂了,也會努力調整好心態。該自信的時候照樣自信,大千世界肯定不是我的,但我也有自己的世界呀。”
“對呀,你有你的世界,有與眾不同的光芒。加油吧,小朋友,你的高光時刻還沒有到,到了以後,你或許不會感謝現在所有的挫折與苦難,但一定會會感謝自己無畏的堅持和努力。”
……
這天晚上,在澹月的提議下,兩個人沒在酒店吃飯。麟公子下凡人間,跟著澹月去了一家規模不大,開在和平區小洋樓裡的天津菜館。
飯菜做得很好,沒有花裡胡哨的精致,隻有實打實的美味。在麟公子的眼裡,這就是他不太能時時感受的人間煙火氣吧。
一頓飯兩個人吃的非常開心。來的時候就說好了,一來澹月是地主,二來又剛剛從修老師那裡領到了不菲的勞務費,所以這個客她得請。
被一個女孩子請客,算上那頓早餐已經是第二次了。對麟公子而言,真的是開天辟的事。不過他沒矯情,欣然接受。在他的心裡,所有的不一樣,都是女孩獨有的美。
吃完飯時間還早,這一天的天氣不錯,沒有風。冬日的清冷倒也舒服。吃飽喝足的兩個人沒馬上叫車回酒店,在行人稀少的路上,遛遛達達地散了會兒步。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接他們的車子來了。兩個人回到酒店,繼續回茶室喝茶聊天。
順著剛剛聊天的話題,麟公子建議澹月的研究生不要在國內讀,應該考慮走出。
“藝術生的視野要寬廣,不能把自己局限在一個地方。”
澹月則表現得有些猶豫。
“您說得當然對。老高就是個特彆好的例子。他這麼年輕就能出成績,除了天賦異稟,跟他的學習經曆也很有關係。他本科就是在巴黎美術學院上的,一直讀到碩士畢業。關鍵是他一直跟從名師學習,起點和眼界一下子就高了旁人好多呢!”
在麟公子鼓勵的眼神中,澹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修老師也一直鼓勵我走出去,她跟您說得一樣,希望我能打開視野。這段時間,她也幫我聯係過學校。隻是我的想法有點多,我不想讀研的時候還隻是局限在自己現在這個專業裡,我希望能把學習的領域再打開些。格局大了,眼界才能更開闊,再回到專業領域,才可能完成質變。”
周家的兩個女兒,都是上進心強,有理想有抱負的人,但她們想走的路並不一樣。
春巧的理想是本科之後繼續深造,最後的職業選擇是當一名教書育人的老師;澹月則不同,她深造的目的,是做一個思想自由的藝術家。
目的不同,選擇當然就不同。春巧會在自己的本專業上再接再厲,澹月是想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知識領域,為自己的藝術之路打下更深更廣的基礎。
“我很想去巴黎美術學院擴大一下自己在藝術領域的見識。不過這個想法困難還是挺大的,那裡畢竟是全世界四大藝術院校之一,以我的條件,上來就申請讀碩士,還跨專業,估計不太容易。等高維嵩的身體好些了,我谘詢谘詢他,讓他給我一些意見。”
或許是心虛吧,提到了要谘詢高維嵩的事,澹月忍不住還是想解釋兩句:
“其實我想去巴黎美術學院,不是因為高維嵩。不認識他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打算。上大一的時候,我就選修了法語,還上了課外班呢。隻是認識他以後,這個想法更明晰了。當然這不過是想法,一來我的專業水平估計夠嗆,二來我也得看費用情況,得衡量性價比。”
“明白。巴黎美院是個非常好的選擇,我支持你。我對這個行業不了解,但能幫上你的忙。等我回到法國,會派專人替你打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