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願景到的時候，這裡就隻剩下戰鬥過的痕跡和撒了一地的樹葉。

看著這些樹葉，願景想到了黎皓將樹葉變成人的場景，暗道不好，恐怕謝池和安懌遭到了圍攻。

一道符紙被願景點燃，感受著符紙那邊那人的氣息，願景鬆了一口氣，至少現在謝池和安懌是安全的。

“願景。”

顧由的手放在了願景的肩膀上。

願景轉身，詫異地看著顧由，因為顧由的瞳孔也變成了黑色，身上的那股神性消失不見。

“顧城主，你...”

顧由笑了笑，“抱歉，我剛剛記憶有些混亂，那樣才能控製自己身體。”

“沒事。”願景省略了喊他父親的事，見顧由麵上無虞也沒說什麼，“我們先去找謝池他們。”

顧由沒有否認，“好，但在這之前，我們還要再找一個人。”

“誰？”

顧由揮了揮袖子，一道靈力被彈了出來，這時，一道羽毛小箭射出，擊穿了靈力。

不遠處的屋頂上，站在一名男子。

顧褞銘，願景默念他的名字，前幾天剛見過這人。

顧褞銘盯著兩人良久，主動跳了下來，臉色有些陰沉。

“好久不見，阿銘。”顧由笑了笑，一如既往，“這次彆任性了。你需要跟我們合作。”

“...”顧褞銘沒說話，隻是眉眼間陰鬱更盛。

“事實證明，我們都不是黎皓的對手。”顧由淡淡道：“你不該在不了解一切的時候封鎖了這個世界，多虧了安懌帶來了一枚空白拘捕令，現在自能讓安懌和謝池有能力殺了黎皓。”

願景盯著顧由，疑惑道：“你們都與黎皓交過手？”

願景隱晦地看了一眼顧褞銘，他記得審判者是有實力湮滅一個世界的，為什麼顧褞銘連一個黎皓都打不過。

正好與願景對視上的顧褞銘暗哼一聲，道：“因為我和哥都有心魔，是與黎皓一樣的心魔，他太清楚該怎麼擊潰一名審判者了。”

“而且...”顧褞銘望向了顧由，繼續道：“我封鎖這個時候是不希望黎皓跑走，他現在隻能在這個世界。我們的人雖然進不來，他也絕對出不去。一開始把安懌放進來就是和軒哥商量好迷惑黎皓的。我原本真正的底牌是肖慕，可在我告訴她真相前，她就被先查覺到不對的葉錦盛先一步叫到這個世界來了。因為是偷渡，她實力不全，沒想到她和那個叫葉逢秋的一起死在了黎皓手中，隨後世界封鎖，我也沒辦法再把她放進來了。不然怎麼輪得到我一個審判者去清理這些雜蟲。”

每次一想到這裡，顧褞銘就覺得難受，他本來就應該是個布局者的，結果還要挨個處理那些個破事。

顧由有一瞬間的愣神，“葉逢秋是死在黎皓手上？”

顧褞銘的視線落到了願景身上，語意不明，“難不成你覺得是你兒子殺的。”

“我以為葉錦盛故意借此想要擾亂整個局勢。”

“她當然是故意的。”

顧由歎了一口氣，伸手在手心裡凝聚出了一片楓葉，遞給了顧褞銘，“那麻煩你把這個給師父吧，我收了葉逢秋為徒，卻沒教他一點東西。如果他選擇留下，還是麻煩師父幫忙照看一下。”

“你當澤先生很閒麼？”顧褞銘拿過了楓葉，突然問道：“為什麼你徒弟是葉逢秋？算了...這不重要，反正已經亂了。”

楓葉細長的杆被顧褞銘捏在手裡，他若有所思地想著近日發生的事。

願景見兩人沉默，問道：“你們剛剛的意思是說，葉逢秋沒有死麼？”

顧褞銘收起了楓葉，先一步離開了，“黎皓現在在森林裡西邊，那兩個人也在，我也去看看。”

顧由攬了攬袖子，“我們也走吧。”

“...”

願景看著像是散步一樣的顧由，心中疑惑，還是跟了上去。

“顧城主?”

“我們這裡之外，還有很多很多的其他世界，它們有很的想羽靈大陸一樣，也有很多是完全沒有靈力的存在，每個世界都有著獨特的信仰。大千世界，總有試圖堪破天道的人，也會有人成功，看到世界的真相，而這些人中，有些人會選擇沉默，也會有一些人會選擇到其他世界裡去。”

願景心中驚訝，他知道顧由跟他說的都是真的。

“然後呢，這些人如何？”

“能夠堪破天道就足以說明他們萬中無一的存在，即使到了其他世界，完全不同的修煉模式或生活方式也不能阻止他們大放異彩。可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運行軌跡，雖然是一個範圍，但他們的出現，還是照成了世界的動蕩。天道、主神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祂們也隻是氣運的凝聚體，祂們把那些被天之驕子們殺的人帶走建立了時空局，專程來阻止這些被稱為破壞者的天之驕子。時間會在他們身上停駐，他們有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永生。

一開始時空局隻有執法者，後來主神發現執法者不足以阻止他們。因為他們的任何一個小小的舉動，都可能影響很多人的生命軌跡，而且那些被殺的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複仇，也並非所有的人都願意困在時空局擁有永生。

所以主神隻留下了願意留下的人，自那之後，除了執法者之外，時空局裡有了維護者，他們的進入是被天道同意的，通常以旁觀者的身份，保證他負責的命運線一直處在正常的範圍內。再後來，主神發現有些被破壞者間接影響的人，雖然還活著，卻宛如行屍走肉，他們原本可能有很光明的未來。所以主神在維護者中又選出了一部分，在本人同意的情況下，讓他們來頂替那些人，確保運的正常運行。

時空局這邊越來越完善，破壞者那裡也開始形成了一個組織，熱衷於探尋世界的秘密，剝奪氣運。甚至把手伸到了時空局裡。除此之外，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同的燦爛，讓部分維護者和執法者生了私心，甚至寧願冒險欺騙主神。從那一刻起，他們也成了破壞者。

審判者和係統就是在這個時候誕生的。維護者和執法者所有的任務都要經過審判者同意，而係統不屬於任何一類，他們起監督和援助的作用，係統可以在允許範圍內查閱這個世界的任何事，危急時刻甚至可以臨時出現在維護者所在世界，把維護者安全帶回去。但係統的選擇也是最嚴格，曾經大都是維護者和執法者或者審判者。”

願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道世界的真相，總覺得離得很遙遠，卻又好像離得很近。

但確保一件事就是，不管是三方的哪一方，都沒有理由阻止他們改命，命運隻會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顧由將挽著的袖子放下，歎氣道：“那之後，主神發現有些世界氣運被完全擾亂，無論重來多少次都無法恢複，世界已經崩潰了，無法再孕育生命。審判者便多了一項任務，進行世界重塑，這是唯一的辦法。但那些因為殺戮而得來的運也落在了審判者身上。

等時空局的一切都正常運行後，主神用與自身同源的氣運捏造了三個人，審判者顧由，執法者者肖慕和維護者葉錦盛。他們來做其他人完不成的任務，做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事，這是他們出生就被賦予的使命。但我逃了，我成為審判者太久，我受不了閉上眼睛就是哭嚎的場景，我向主神提出離開，主神同意了。時間重新在我身上流動，我選擇了在這個世界結束我的一生。

黎皓是破壞者，葉逢秋是被他直接殺死的，所以他會到時空局，選擇是否願意加入時空局。如果他願意，時間會在他身上停滯。如果他不願意，他會重新轉世，這一世被擾亂的運會補償到他的下一世，他麵前的路隻會更平坦。”

“不能讓他複活嗎？”願景脫口而出。

“不能。”顧由淡淡道：“重生是絕對不允許的，如果不逆轉時間，生死之路上走一遭，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更若是重生到死亡之前，這並不是作用在一個人身上的，時間會同時在所有人身上逆轉，中間出問題的可能性更大。更重要的是，我們無法乾預這個世界人的所作所為，他若是擾亂世界線，成為破壞者，執法者也是無法殺他的。”

願景若有所思，他與顧由的速度並不算快，此時恐怕顧褞銘已經見到了黎皓，說不定還打了起來。

“那那些死在獸潮裡的人呢？他們不是黎皓殺的，他們的死就可以忽略嗎？”

“運會補償到下一世。”

願景眼眸微垂，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恕我直言，我無法接受這個處理結果。為什麼會出現破壞者？如果千年前黎皓就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四大家族可能到現在還存在著，而不是被驅逐到隱居之地。當年引發魔族與人族大戰的黎皓到底是這個世界的黎皓還是曾經身為審判者的黎皓?恐怕真正的黎皓早就被殺死了，那些在戰爭中死亡的人、圍殺黎皓而犧牲的人…”

願景想到了延息口訣，為那個千年前的天才感到惋惜。“如果沒有黎皓，四大家族依舊鼎盛。”

“所以你現在在為四大家族說話?”顧由輕笑出聲，緩緩道：“何必把所有事情攬到黎皓身上，四大家族的悲劇，明明是他們內鬥造成的。是其他三家背叛了葉家、背叛了葉紹，他們本來有機會徹底殺死黎皓。”

願景盯著黎皓，手指在扇柄上點了點，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這聽著不太像從您口中說出的。”

顧由沒有避開願景的視線，笑道：“真正殺死葉紹的，是四大家族腐朽的內裡，葉紹是死在葉錦盛手上的，他們同輩同輩。”

願景愣住，他知道葉錦盛的羽級天賦是奪來的，沒想到被她奪的人是葉紹。

葉紹…

願景在心中冷笑，千年前的事。

顧由靠近了願景，道：“所以當年能跟其他三家報信的，你覺得會是誰呢?”

“不管是誰，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殺掉黎皓麼。”願景笑了起來，加重了語氣，“顧城主。”

“你說的對。”顧由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容找不出一絲破綻，“很抱歉，最近被心魔影響了，到現在也隻是勉強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