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應該找機會再來一次,偷來賬本瞧瞧。桓喜心想,這鋪子表麵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但經夥計介紹,這些東西品質都還算不錯,價格卻都低至有些低廉,聽起來還比不上成本。倘若他沒說謊,東西想必賣一份便虧一份的錢,這脂粉鋪子是怎麼維持到今日的?
恰巧夥計正在說他們鋪子如何如何有名,桓喜便順著問道:“是,我剛來霜露鎮遊玩不久,就已經聽說了薑家名下的鋪子賣的東西品質很好,價格又照顧鄉親,照貨郎子低很多。隻是我又聽說,薑家有一對兄弟,不知這家鋪子老板是哪一位呀?”
夥計沒瞧出她是故作的好奇與疑惑,加上她出手大方,介紹的東西每樣都留了一兩件,便搭茬道:“我們老板叫薑森,是小姐你說的薑家兩兄弟中的弟弟。要我說啊,這鎮裡鋪子,打著薑家名號的,基本都是我們老板在經營,他那個哥哥啊,隻知道讀書,半點……”
夥計頗為不忿的聲音被掌櫃猛撥了兩下算盤的聲音打斷,他反應過來,乾笑了兩聲,又道:“嗐,都是些家長裡短,要叫老板知道我編排他可遭了。小姐,我接著跟你介紹這個口脂……”
桓喜低頭去瞧,驚覺自己一不小心已買了太多東西,她方才心不在焉,隻顧著點頭隨意說些數目,夥計碼在手邊的東西已夠打一小包袱,她摸了摸鼻子,覺得至少明麵上應已沒太多可打探的了,拍拍夥計肩膀:“好啦,我且先買這些,一次買來太多,用不了也是浪費。”
“啊是是是……”夥計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帶您結賬,然後再來打包這些東西?”
桓喜點點頭,跟他一同緩步往掌櫃的方向而去。
她從懷中取出錢袋,點了點餘下的銅錢,忽聽鋪子的門複又開關,抬頭瞧時,鋪子裡的三個夥計竟已一齊朝來人迎了過去。
來人麵色不大愉快,黛眉微皺,衣衫整潔,首飾精致齊全,顯然是富貴人家出身。桓喜看了一兩眼,便自己又去數錢,卻聽店裡夥計道:“周夫人,您怎麼忽然來鋪子裡了?可是有什麼要的,我們給您送到府上便是了。”
姓周,府上,這隻是間小鋪子,能送的範圍定是鎮上,而鎮上較為富貴的隻有劉、薑兩家,這周夫人應是劉家的大夫人周婭。桓喜稍稍一想便得出結論,不由多了幾分注意。
“白鉛粉不多了,餘了幾盒?都送來我這兒。”周婭說著,瞥了埋頭數錢的桓喜一眼,語氣有些浮躁,“彆的……我來查賬,到裡麵說。”
“誒,您請、您請。”三個夥計圍著周婭,竟像是生意也不做了,往門口掛了個牌子,就向鋪子深處而去,聽聲音是開了個門,進了裡屋。
桓喜是習武之人,內功也練得紮實,這不過隔了扇門,裡屋的人說著什麼聽得一清二楚。她將數錢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放輕,隻聽裡屋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周婭提高聲音道:“掌櫃的,麻煩來一下。”
“這位小姐,麻煩稍等片刻。”掌櫃的歉意拱手,撇下算盤,撐著桌麵一翻,急匆匆地就往裡屋小跑而去。
桓喜探頭一瞧,算盤之下壓著的東西正是掌櫃的先前在寫的東西,她看了一會,恍然大悟,這玩意就是賬本。
哪有查賬不看賬本的,再者,她周婭是劉家大夫人,來薑森的鋪子查什麼賬?
她從算盤底下把賬本抽出來,翻了一翻,發現這是個新冊子,姑且隻寫了一頁多些。又側耳仔細聽聽,周婭還正與掌櫃的處在客套階段,她動了抄寫的念頭,摸摸懷裡沒有餘紙,便自這新製的冊子上拆下一頁,寫得緊湊一點,龍飛鳳舞地將賬本抄了一遍。
她邊寫邊聽,聽得周婭來這鋪子的目的竟是打算收購,不由得頗為疑惑,就算桓喜看不懂賬本,但瞅末尾數字也能看明白這鋪子壓根沒有盈利,周婭收來做什麼?
桓喜很快將之抄完,又把賬本塞回算盤底下。她把抄寫的紙張折疊收好,也懶得再數手上銅錢,將錢袋往手心一倒,取了零散的。她估摸著數目比掌櫃報的價格還要多些,放在桌上,拿起周婭來前,夥計已打包得差不多的裝了一堆胭脂水粉的包袱,開門關門沒發出半點聲響。
她看了看門上掛著的歇業牌子,又望了望天色,想了一想,決定先去薑森名下的其它鋪子瞧瞧,再找端木芷鐘卿雲彙合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