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做什麼?”
時尋秋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才會莫名其妙地跟商澤跑完了幾乎半條路的長街,身上早起了涔涔薄汗,被打濕的發絲淩亂地貼在額前,堪堪蓋住了少年緊皺的眉心,可此時此刻,時尋秋已經不剩多少耐性了,他停下腳步,用力甩開商澤的手,冷冷逼視向他。
“我…”
商澤的樣子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寬大的上衣被汗水打濕,冷峻幽邃的眼瞳則像是籠了一層霧,藏著許多難言的情緒,有種不屬於商澤這個年紀的沉穩和心事。
反而…有點像前世成年以後的商澤。
時尋秋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暗想自己果然是成天想到商澤,想到前世,簡直都快魔怔了。
麵前的商澤,無論如何,都隻是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少年,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世他和商澤的相遇會提前,可想到前世商澤對他的算計和放棄,自己的心還是一點一點涼了下來。
他不想再和商澤有任何牽扯了。
“你不說我就走了。”
時尋秋從商澤手中搶過畫袋,“還有,我不管你是不是時言的朋友,總之,我不認識你,也很討厭你,請你以後少出現在我麵前。”
時尋秋說完,轉身就走,毫無留戀。
商澤大概是沒想到時尋秋會說出這麼決絕的話,片刻失神後,才跨步追了上去,可還沒走幾步,時尋秋就猛地回頭,掏出手機,怒道,“你鬨夠了沒有,你相不相信我現在就報警!”
“阿秋。”
商澤終於叫住時尋秋,可嗓子眼裡卻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句話翻來覆去,就是表達不好,“那個…其實…”
商澤停了很久,才憋出幾個字,“你…你還好嗎?”
時尋秋沒有回答,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望向商澤。
“我聽…聽時言說你有心臟方麵的疾病,所以…想問問。”
商澤的解釋略顯蒼白。
時尋秋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我的病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有關係。”
“我想和你做朋友。”
商澤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對時尋秋道,“你不認得我沒有關係,我們現在可以重新認識一下。上次在你家,時言已經向我介紹過你了,我知道你叫時尋秋。我叫商澤,是商氏集團商埵的兒子,今年剛從國外回來。”
商澤說完,又主動拿出手機,對時尋秋道,“我之前加過你的聯係方式了,你沒有同意,現在可以再加你一次嗎?我…我們家認識幾個心內科頂尖領域的專家,如果你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去醫院谘詢治病,或者你有什麼其他需要,也都可以和我說。”
“我想和你做朋友,時尋秋。”
*
時尋秋回家時,已經差不多過七點了,周淑蘭正在餐桌邊優雅地擺放餐盤,時尋秋看這架勢就明白,今晚,時後光應該是要回家吃飯的。
“秋秋。媽媽給你買了頂假發,跟你之前的發型一樣。”
周淑蘭看到時尋秋,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從傭人手上接過假發,對時尋秋道,“來試試看合不合適。”
時尋秋看著那頂假發,沒有吭聲。
周淑蘭沉下臉,“待會兒你爸回來,要讓他看到你頭發,準又會發脾氣的,最近公司事情很多,你可不能惹你爸不高興啊。”
這幾句話,已經有了威脅的意思。
時尋秋接過假發,懶得再多說什麼,直接上樓,“那我就不讓他看見。我在外麵吃過了,今晚不吃了。”
時尋秋回房之後先是衝了個澡,瞬間清爽不少,短發洗起來也比之前要方便,雖然沒有認真修剪過,但時尋秋這會兒看自己已經順眼多了,沾了水澤的發絲被梳了上去,露出精致而分明的五官。
時尋秋赤腳踩在木地板上,打開手機,看到餘額那裡又進了一筆賬,同時,社交媒體上發布的作品又多了幾個點讚。
雖然不多,但時尋秋還是很開心,抱著手機,將自己的作品看了又看。
時尋秋最近已經在考慮靠自己賺錢獨立,離開時家了。但他這一世畢竟還沒有成年,又沒有任何文憑,出去打工顯然不現實,思來想去,時尋秋決定試著在網上接單,幫人繪製插畫圖片,收取報酬。
這對時尋秋來說不算難。
他本身就有繪畫基礎,還保留了上一世的記憶,畫起來也算得心應手,但時尋秋畢竟沒什麼名氣,接單也隻是能賺些零花錢,順帶磨煉技術,離真正的自力更生還差得遠了。
所以上一世,當他重病又急需大額的手術費時,根本就沒辦法將自己的愛好當做謀生的手段,而是隻能迫於生活,去做一些更能賺錢的事,哪怕飽受欺淩。
時尋秋雙目微黯,他頓了一頓,剛想放下手機,便又收到了新的約稿,隻好平複下心情,開始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