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林禾希手托著腮靠在車窗旁,帶著耳機把音量開到最大,把身邊的吵鬨聲都隔絕了。
帶著霧氣的玻璃映照著她昏昏欲睡的臉,那雙桃花眼半眯著,嘴上塗著紅豔的口紅,一頭長發披在肩上,就像有毒的美麗花朵,勾人心魄又致命。
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她眼皮都沒抬一下,按下了通話按鈕。
“小希啊,你到姨姨那邊了嗎?”
“快了。”
接下來不外乎就是媽媽對不起你之類的話,這種話她已經聽到耳朵生繭了,敷衍的嗯了幾聲,雖然她清楚這不是媽媽的錯。
“我下車了。”
沒再多說什麼,掛斷電話後就背著背包下了車,聽著音樂跟著表弟給的定位走著,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直到看到了表弟,她才把耳機摘下,捋了捋被打濕貼在脖子上的碎發。
表弟打著傘就跑向林禾希,還差點摔了一跤。
“姐!你怎麼都不打個傘啊!”
“這不你來了嘛。”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一蹦一跳的躲到表弟的傘下。
“哎,看你這麼精神我就放心了,走,我帶你回家去。”表弟順手就接過了林禾希的背包,慢慢的走著。
表弟名字叫鴻誌鑫,人稱猩猩,雖然長得高大且人憨憨的,他情商缺不低,實打實的暖男。
表弟他們家離車站並不遠,走了幾分鐘就到了。
從進樓開始,林禾希就有了不妙的預感,這座樓,真的不是危樓嗎…
果然,表弟開門之後,裡麵的情況和外麵沒區彆。
此時的林禾希表麵毫無波瀾,實則內心mmp了。
雖然看樓道內的環境,林禾希也有了大概的心理準備,但誰能想到,家裡麵比樓道裡還要破。
她突然覺得她能原諒樓道的觀景了。
家裡的環境仿佛就是一個老伯伯,天花板上已經開始脫發,牆麵上也長滿了皺紋,感覺風一吹就會倒。
“姐,你愣著乾嘛,快進來。”
“嗯”她輕輕的應了聲,然後邁著僵硬的步伐,開著慢鏡頭的走了進去。
“哎,小希你來啦,來來快坐下,桌子上有些巧克力你先吃著———三金你快去你姐拿鞋!”小姨拿著鍋鏟,把頭從廚房探出來。
再怎麼高大威武的人,在父母麵前還是會蔫下去。
“哦———”被小姨這樣一吼,表弟就變成泄了氣的皮球,不情不願的做著。
雖然小姨一家都對她很熱情,隻不過太久沒見麵了,林禾希還是覺得坐立難安。
其實她小的時候,幾乎天天呆在小姨家裡。自打出生起,父親就對她看不順眼,隻因為她不是男生。
倘若不是小姨當時經常來照顧她,估計林禾希就因沒人管活活餓死了。
起初,林禾希還是很樂意去小姨家玩的,小姨會給好吃的,表弟也會和她一起玩。
偶然的一次,她午睡起來迷迷糊糊的聽到小姨在和誰爭吵著。
“家裡都有鑫仔了,你還管那個賠錢貨乾嘛,他們家明明一分錢都沒給我們。”
具體這個人是誰,年幼的她也不清楚,但話中的刻薄還是一句不差的溜進了她的心裡。
“他們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小姨的不得多照顧一下啊。”
小姨似乎也被激惱了,極力的爭論著。
年幼的林禾希捂著耳朵,坐在門旁邊的地板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卻始終咬著牙沒發出聲。
再後來,她就算在家被打罵,也不怎麼去小姨家了。
她不想成為一個累贅。
“想什麼呢?一臉嚴肅的,我給你切了點水果,你先吃著。”陶瓷碗和桌麵的碰撞聲,把她從回憶裡拉了回來。
她看著小姨的微笑,眨巴眨巴眼睛,禮貌又客氣的道謝了。
“啊———累死我了。”表弟滿頭大汗的從閒置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而房間裡肉眼可見的煥然一新了。
“來姐快去看看我的功勞。”說著表弟就把順手撈起林禾希的行李,就推著她進去。
看來小姨那一吼威力十足,表弟完全沒有懈怠。
房間裡可以說是一粒塵都沒有,而且因為房間是閒置的,裡麵的破舊程度比外麵好一點。
床上放著四件套,都是嶄新的,甚至還能聞到陽光曬過的味道,那種溫暖,讓她心安了點。
令她感到安心的,還有……一個破舊的娃娃。
這個布娃娃陪伴她的時間,比在任何一個親戚那裡待的時間還要久。
即使這個娃娃很久以前已經掉了個眼睛,白色的熊也變成黑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