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樣,小潔上完晚自習坐地鐵回到家,將書包往沙發上一扔,向衛生間走去。
“小潔,今天乾得不錯嘛!”
小潔扭過頭,看到爸爸正盯著手機,眉目間流露出彆樣的欣喜。
難道——老師又在家長群裡表揚自己了?
小潔故作鎮靜的走到爸爸身邊,看向爸爸的手機。手機上正是今天下午社團展演時自己社團的照片。
“沒想到我們小潔還會唱歌了呢!”爸爸親吻著小潔的額頭,“女兒不錯!多才多藝!”
“我本來就會唱歌,”小潔睨了爸爸一眼,“不過,我想跟你講個事。”
“說吧。”爸爸答應得很爽快。
“就是學校馬上有個藝術節,我們社團要和學校的藝術特長生一起出一台節目,可能要占用一些時間進行排練。”
“占用就占用,年輕時候學一門才藝當然是好事,藝高人膽大嘛。總比沒完沒了的信息競賽好吧。”
提到信息競賽,小潔不由得有些納悶。她原本已經做好爸爸像阻止她參加信息競賽一樣強烈反對的心理準備了。而爸爸非但沒有反對她排練,反而語氣還顯得這麼支持,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難道,爸爸就是對信息競賽有一種說不清的偏見?
有最好。反正自己永遠,永遠也不會和那可怕的毒品沾一點邊了。
第二天下午自習課。秋日難得的微風輕輕撫摸著香樟樹的樹葉,發出柔和的“沙沙”聲;秋冬之交珍貴的陽光從窗口斜照進教室,點亮了奮鬥者們棱角分明的臉頰。
小潔和其他同學一樣,專心致誌的思考著作業本上的習題。突然,教室前門“吱呀”一聲開了。
“你們班盧小潔同學,現在請跟我們到音樂教室排練。”
說話的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生,眼睛不大,鼻梁挺起,喉結突出而明顯,說話時候一鼓一鼓的。身穿一身純黑的正裝,熨的平平整整;手裡拿著一本已經掉皮的歌本,頗具一種冷峻的藝術氣質。他的身後就是夏珍、莊曉欣,還有聲樂社團的其他成員。
有病吧,現在排練,人家不要做作業嗎。小潔真想把聽到過的罵人的話一股腦兒全往他身上用。
“盧小潔同學,請你稍微快一點。時間很緊張。”
小潔隻好不情願的放下筆,站起身。九個女孩,連同“帶隊”的男孩,沿著教學樓曲折蜿蜒的走廊,向音樂教室進發。男生健步如飛,走在最前麵;女生們在後麵邊走邊小聲的聊著天。
“嘿,你是不是……很反感現在排練?”夏珍一眼就看出了小潔的心思,拍著小潔的肩問。
“當然。”小潔垂頭喪氣的說。
“唉,這個時候排練誰不覺得討厭,”夏珍也做出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不過想開一點,排練又不是受刑,咱們在音樂教室聊聊天,唱唱歌,多歡樂呀。”
小潔一想,倒挺有道理的,對“排練”的反感瞬間變成了一點小期待。
不一會兒,音樂教室就來到了他們麵前。那是一間偌大的教室,鋼琴、大提琴、古箏,各種各樣的樂器應有儘有——雖然略顯陳舊了點。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曆史上音樂大師的照片和簡介,給整個教師增添了不少文化氣息。教室裡擺了八八六十四張凳子。由於這間教室很少用,凳子基本全褪了皮,上麵覆蓋了厚厚一層灰。
一進教室,兩男兩女四個陌生同學便進入了她們的眼簾。他們都穿著統一的服裝,顯得高雅而有氣質。兩個男生站在鋼琴旁邊,用手擺弄著什麼東西,好像在給鋼琴調音;兩個女生對著一本歌本,一絲不苟的研究著什麼。
“哇,這些就是華老師說的藝術特長生嗎,看起來真的好專業!”夏珍忍不住一聲驚歎。四位陌生同學也熱情地同她們打了招呼。
“誒,這個是什麼?”聲樂社團的一個女生走到一個造型彆致的樂器旁邊,用手輕輕撥動了一根琴弦。一個如水滴落入池塘般的清脆的聲音從琴弦和手指的碰撞處漾了出來,在空間中不斷地彌散。
“真的好動聽!讓我也試試!”莊曉欣湊了上去,一連撥動了好幾根琴弦。幾個不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顯得彆有韻致。
“莊曉欣真厲害!彈得好好聽!”“這樂器叫什麼名字,回去網上我也要買一把”“哦,這種樂器我姐姐家好像有,她還有比這更豪華的呢”……沒過多久,聲樂社團的九個女生都湊了上來,圍繞這一樂器聊的不亦樂乎。漸漸地,話題開始變得多樣起來,整個教室洋溢著女生們的歡聲笑語。
“那隻是一把XXX而已,”女生們後麵傳來一個一本正經的聲音,“你們聊夠了嗎,可以開始訓練了嗎?”
“沒必要搞這麼正式嘛,咱們社團又不是專業社團,就是聊聊天,唱唱歌,休閒娛樂為主嘛。我們的社團展演也是這樣排練出來的。為什麼要弄得這麼緊張兮兮的。”夏珍不耐煩的說道。
小潔深有同感。她可不希望這麼一個人間天堂被沒完沒了的、抽陀螺般的訓練破壞掉。
“可是你們這樣是沒有任何效率的,”旁邊給鋼琴調音的一個男生轉過頭說,“你們社團展演上的表演我們也看了,雖然整體上感覺還不錯,但還是有大量的瑕疵,缺乏訓練的痕跡很明顯。要再不抓緊訓練,就等著在藝術節上出醜了。”
“你們整天就忙著追求效率,有什麼意思啊。我們社團是以愛好和娛樂為主的,你們不要破壞我們的興致。”
“哦,愛好不等於娛樂,”那個領她們進來的藝術特長生又用一種一本正經的口吻說,“你喜歡一件事,就要去努力為這件事奮鬥。途中肯定會遇到很多艱難險阻,你會討厭它,會想過放棄它,甚至會為了它感到生不如死,但這並不代表它不再是你的愛好,而恰恰代表你與愛好在不斷磨合,也代表著它是你真正在追尋的心之所向。”
“夠了,彆以為你們有點水平就開始給我們上課,”莊曉欣有點生氣了,“你們加入的是我們的社團,如果覺得不適應就請你們在一旁待著。”
其他女生也開始對那個“一本正經”的男生議論紛紛。盧小潔也不例外。有的說他是訓練的機器,有的說他是虛榮心,還有的說他是鳩占鵲巢還不自知……總之,那個“一本正經”的男生在女生們——包括小潔——的心裡,就是霸權、傲慢和固執的代名詞。
“你們再這樣下去,信不信我告訴華老師!”“一本正經”也發怒了,兩眼惡狠狠地盯著女生們,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好啊,那家夥還仗著華老師欺負人,這也太無能、太無恥了吧。不過一聽到“告訴華老師”,女生們立刻產生了懼怕的情緒。她們隻好乖乖地,心不甘情不願的按照他的指示完成了訓練。
譚欣成正式加入了朱儀征他們的交流。
星期六晚上不上晚自習,朱儀征坐地鐵早早回到了家。到了家,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第二天的算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