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以溪接完熱水回來,見王奇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角落裡,與其他前呼後擁的明星形成鮮明的對比,她不由得對其產生了幾分同情,進而更為愧疚了。
她走到王奇身邊,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順手把熱水遞了過去。自從之前差點害得王奇失去機會,吳以溪就一直對他心懷有愧,私下裡也不太敢主動和他講話。
王奇抬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接過熱水,順勢喝了一口後幽幽地說道:“聽喬姐說你是文學係的?”
吳以溪點點頭。
“那你覺得‘嫂子文學’為什麼這麼受歡迎呢?”
“我覺得,淺層次來看應該是禁忌感和錯位感吧,因為從人倫的角度來說,嫂子算是一種上位者身份,但是從小說情感的角度,這一類小說的受眾往往更喜歡嫂子處在情感被動者的地位,也就是居於下位,這種位次的流動是打動人的利器,因為必然伴隨著不輕易示人的隱秘情愫逐步被開啟的過程,就像人們喜歡看到殺伐決斷指點江山的那幾類人的溫柔深情的一麵。”
甚少見吳以溪一下子說這麼多話,王奇一邊聽著一邊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那……這一類小說裡,什麼樣的男主比較受歡迎呢?”王奇似乎對自己的問題不滿意,“嘖”了一聲改口道,“哦,不對……應該說男主的哪些舉動會受到歡迎呢?”
“一開始的話應該是仰視感吧,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嫂子,然後逐步從仰視變為仰慕。”
王奇和吳以溪一坐一站,高度差正好夠王奇仰視。他聞之便當場試著做了個表情,“像這樣嗎?”
吳以溪看著王奇的臉,仰視倒是仰視了,但總感覺哪裡不對,仔細觀察才發現他一直微微皺著眉頭,所以看起來有點像是嫌棄地翻白眼。
也是沒辦法,畢竟現在的男演員太流行“不管發生什麼先皺眉頭”的演法了。
“你要不先彆皺眉?”
聽到吳以溪的指示,王奇立馬舒展了眉頭,但神情看起來略顯呆滯,而且像是在“無語問青天”。
“要不試著笑一下?嘴角微微上揚?”
王奇聽話地勾起了單邊的嘴角,結果表情瞬間變得輕浮起來,很像十年前的言情小說裡的霸總,那時候的讀者對這種“狷狂邪魅”的作派有著迷之癡迷,但如今再看隻覺得油膩無比。
吳以溪一時無語,麵無表情地吐出四個字:“兩邊嘴角。”
王奇聽到後立馬把另一邊嘴角也揚了起來,但一下子協調不過來導致表情僵在臉上,他隨即甩了甩頭並拿手在臉上抹了一遍,然後繼續按吳以溪的要求做了新表情。
這回的感覺終於對了,吳以溪滿意地點點頭,“再真誠一點就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外麵的場務突然喊了起來——原來是開機儀式要開始了。王奇二話不說就跑了出去,吳以溪看著王奇的背影,腦海中猝不及防地浮現起他剛剛的仰視表情。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便跟了出去。
在一開始的燒香祈福環節,吳以溪遠遠旁觀著,發覺王奇的臉上似乎依舊是那副表情,但她站在場外看得並不分明,所以隻當是自己的錯覺。
之後主創人員開始逐一講話,吳以溪也得以站得近了一些。輪到範如君時,吳以溪明確地看到王奇的眼睛從未從範如君身上移開,而且全程都保持著剛剛練習好的仰視表情。
在開機儀式和發布會中間的休息空檔,王奇屁顛屁顛地跑到吳以溪麵前,一臉得意地說:“我剛剛的表情到位吧?”
“嗯……”吳以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當然明白王奇的用意,隻是對他的做法不以為然。
“嗯?”王奇看出吳以溪語帶保留,“是有什麼問題嗎?”
吳以溪本不想說,但畢竟對王奇心懷愧疚,終究還是無奈地告訴他:“你全程都是一個表情,沒有變化。我之前說過,仰視是要變成仰慕的,屆時,她的喜樂也會變成你的喜樂,自然,她的哀愁也會變成你的哀愁。你看向她的時候,你的眼裡隻有她,當然應該滿含愛意,但當你收回眼神時,你想到自己愛而不得,眼神裡會不由得多幾分落寞。”
這話要是換彆人說,鐵定得拿出一副青春疼痛的做派。但吳以溪的神情全程波瀾不驚,像是在讀論文一樣。
“哇哦,光聽你這麼說我都覺得……”王奇想用一個成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感受,但是受限於詞彙量,他半天想不出來,隻得硬生生擠出三個字,“不得了!”
之後在吳以溪的指導下,王奇配合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練習了起來,很快就迎來了開機發布會。
在發布會上的記者提問環節,因為男女主正當紅,順理成章被擺在了正中間;而範如君因戀情官宣不久正在風口上,所以也被安排到了靠中間的位置;王奇靠著和武安豪的關係,自然而然被放在了範如君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