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入廣橡縣的地界,就已經能看到滾落的山石和連根拔起的樹木,放眼望去一片狼藉。隊伍前進的速度不得不慢下來,以免走太急,被絆倒或者劃傷,就不值當了。好在路沒有被完全擋住,否則前行都成問題,光挖路都得費好大工夫。
進了縣內,眼前的景象簡直觸目驚心,倒塌的房屋,流離失所的災民,被麻布蓋上的屍體,哭鬨不止的孩童,無處不是瘡痍之色,無處不需救助。
越清眠在與蒼莫止商議後,決定他帶幾個身手較好的,先救助這些傷者,蒼莫止則帶著人直奔縣衙。
能用作止血的草藥越清眠在仰月城臨時買了不少,這些隻能針對輕傷的,搗碎了敷在傷口上即可。而傷情較重的,則需要另開藥物。
原本計劃的很好,等越清眠真開始給受傷的百姓看上病了,才知道是自己想簡單了。房屋樹木倒塌,外傷的患者自然不少,但還有不少被砸中背部和前胸的,除了外傷,內傷也不容小覷。越清眠的內傷藥準備的不足,需要百姓們去藥鋪抓藥。但問題就出在抓藥上,很多藥鋪都震塌了,根本挖不出藥來。而那些尚能抓藥的藥鋪價格漲的嚇人,就連診金都出奇的高。彆看這樣,想請個大夫過來看病都很難,大夫就那麼多,傷患是大夫的好幾倍,根本忙不過來。
越清眠隻能在心裡歎氣,儘量穩住內傷病人的病情,等待蒼莫止那邊想辦法把藥價壓下來,否則病患吃不起藥,他這病等於是白看了。
蒼莫止這邊很直接,到了縣衙就直接讓人把大門撞開了。
知縣慌的很,讓家丁護著,質問是何人敢擅闖縣衙,可知罪當如何?
蒼莫止根本不與他廢話,讓人捆了知縣和師爺,就給推到了門口。
多日來,縣衙門口早已聚集了無數前來求助的百姓。大家從一開始的滿心期待地等著知縣開倉放糧,到後來麻木無助,無處可去之下,隻能在這守著,被寒風吹的瑟瑟發抖,也不敢離開。
兩人被壓到眾百姓麵前,七影大聲道:“慎王得知廣橡縣災情,特地繞路而來。知縣為一己私欲,棄百姓於不顧,王爺會如實稟明皇上,請皇上定奪。各位百姓稍安勿躁,待王爺點清糧倉,會為大家放糧賑災。”
“多謝慎王為我們做主啊!”
不知是誰先開的口,隨後百姓們嘩啦啦跪了一地。多日來的絕望總算看到了希望的光,這對他們來說就是生的希望。
蒼莫止擺擺手:“都起來吧,無需跪我。天災當前,朝廷支援還未到,諸位需齊心協力,相互幫助,在寒冬來臨前,修繕好容身之所,其他可待來年入春再議。”
“是!”百姓們齊聲應著,有人給他們出了主意,他們有了方向,就知道應該如何做了。
蒼莫止先一步轉身進了縣衙,如今縣中完好的住所不多,他們人多,住縣衙正好。至於知縣住哪兒?依他看,柴房就很好。
“王爺,下官是朝廷命官,您這樣私自捆綁,有違律法,皇上知道定會為下官做主的!”
知縣剛喊完,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塊石頭,直接砸在了他頭上,之後更多石子砸過來,驚嚇加上疼痛,讓知縣哇哇大叫。放在平時,百姓們肯定不敢如此,但現在不僅有慎王做主,還有連日來的憤怒和不滿,外加群情激憤之下,原本沒想動手的也忍不住了。
知縣挨幾下打讓百姓們泄憤,對後麵百姓們齊心協力重建廣橡縣是有利的。隻要不打死了,知縣挨幾下是應該的,畢竟是他罔顧百姓在先。
片刻之後,知縣被帶回了縣衙關在了柴房,他的家眷也如數被帶到偏遠的小院,其他地方則被蒼莫止的人給占了。
占了縣衙,蒼莫止的人肯定得乾人事。一部分人去清點糧倉,如今剛秋收不久,糧倉應該不存在缺糧的情況。另一部分人上街了解各街巷和周圍村落的災情,好的針對性地對修複做安排。
蒼莫止則帶著人去了柴房,讓知縣寫折子上報朝廷,等待朝廷派人支援。
這是知縣最不想做的,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想做最後的掙紮:“王爺,廣橡縣的政務您不應該插手,下官若寫了折子,勢必要把您到這兒的消息稟明聖上,到時王爺就有插手縣衙事務之嫌,王爺應該懂得避諱才是。”
蒼莫止意識到一個小小的知縣都敢威脅他,可見他被派往封地在朝廷命官眼裡是個什麼想法。說句紮心的話,他就等於是被踢出儲君的爭奪了,所以即便是個知縣,隻要站隊對了,就不會怕他。
這叫什麼?落難的鳳凰不如雞?蒼莫止有點想笑,他可不是鳳凰。
“閉上你的嘴,把折子寫了。給你兩刻時間,晚一刻就剁你一根手指。我倒要看看,缺了手指的朝廷命官,還能不能繼續當官。”蒼莫止的語氣滿是威脅,既然越清眠已經給了他底氣,他就得把這份底氣用好。
知縣沒想到他絲毫沒聽進去,加上蒼莫止長年征戰,身上的肅殺之氣不容忽視,他實在不敢抵死不從,更不想失去手指,便鵪鶉般地拿起了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