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看嗎?(2 / 2)

不然 有請 6328 字 11個月前

被他注視著。

林聽有些許緊張,故作鎮靜道:“剛剛不小心從雨傘裡掉出來了。外麵在下雨,所以這上麵的紅色繩子有些臟,不過還好玉沒碎。”

江入年琢磨著她這話。

須臾,他問:“我看起來是像斤斤計較的人?”

既然他誠心誠意的發問了。

林聽盯著他看了兩秒,挺認真地回答道:“我能理解。”

“……”江入年眉心微不可察的跳了跳,垂眸的同時把平安扣從她手裡扯過來,轉身時輕嗤了聲:“成吧。要多少?”

林聽沒懂他什麼意思。

背對著她,江入年拋出選擇:“五百夠不夠?”

林聽之前沒遇到過像他這樣的人。

一句客套話都沒有,開口閉口就是要跟人算賬,她正想著怎麼處理,下一秒,不爭氣的肚子叫了一聲。

“……”

周圍這麼吵。

他、應該聽不見吧?

江入年聽見了。

安靜兩秒之後。

“談錢是不是挺膚淺的?好像……有點。”像是在自問自答,他說:“那不膚淺的話,為了改變我在客人心中斤斤計較的形象——”

林聽聽見他說:“請林老師賞臉吃頓飯?”

林聽眉頭輕皺,重點是:

“你怎麼知道我姓林?”

江入年沒轉頭,平鋪直敘:“你那位朋友不是這樣稱呼你的?”

朋友?

應該是季祝。

可,他怎麼也這樣叫?

明明不認識,還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

“不了,無功不受祿。”出於禮貌,林聽沒有直接拒絕。

聞言,江入年回過頭。

林聽總覺得他這眼神像是某種無聲的逼迫。

似是完全不在意林聽在想什麼,江入年若有所思,隨後目光筆直的落在林聽臉上,提了一句:“這枚平安扣對我很重要。”

“……”

“我這人呢,向來知恩圖報。”

這話沒有強迫的意思。

但又好像這個臉她還,非賞不可了。

林聽感覺很不好,仿佛自己被他掌控。

江入年指了指包廂。

“請吧,恩人。”

“……”

江入年坐在對麵,舉止大方。

林聽反倒比往常拘謹很多,隻顧著往嘴裡小口小口的塞東西,偶爾瞥到江入年的動作。

教養做不了假。

這種存在講起來很虛,但林聽感受得到。

之後,便覺得燒烤店很可能隻是江鎮草的副業。

思緒越飄越遠。

如果這樣的話,也就難怪他身上沒有那種老板該有的、熱情似火的精神麵貌。

察覺她在走神,江入年仍沒什麼情緒。

“你叫什麼?”

林聽回神:“雙木林,傾聽的聽。”

她的聲音如春風拂麵,很舒服,很好聽。

江入年禮尚往來:“江入年。”

聽完他的口音,林聽想起季祝的問題。

“江老板不是本地人吧?”

江入年眼睫微動:“怎麼?看不起外地人?”

林聽不知道他這話裡的敵意從何而來,感覺莫名奇妙,回道:“我倒也不至於看不起自己。”

江入年把玩手裡的酒杯,語氣格外疏離:“喝酒嗎?”

林聽搖了搖頭:“不方便。”

江入年要了一隻酒杯。

這店裡的燈光打得賞心悅目,他的動作也賞心悅目,兩者相得益彰,隻瞧見江鎮草那指尖瑩潤的瑩白,像彎彎的月牙。

人生有三大美事——美食美酒美人。

對麵的男人輕描淡寫,透著冷冷的疏離感,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偏乖的眼型充滿欺騙性,鼻高挺,顯得沒有攻擊性,一雙緋色薄唇似笑非笑,噙著一股輕佻,給人感覺是個風塵渣男。

偏偏渾身透著狠勁。

若加上他說話時的語調,那種與生俱來的高傲、散漫,誰都不放在眼裡。

渾然天成的野性像一匹沙漠孤狼。

此時,孤狼收起尖齒利爪,像她展示優雅高貴的皮毛。

林聽產生一種登上人生巔峰的錯覺。

江入年喝了半杯,神情倦倦的。

“好看嗎?”

“……”

林聽差點嗆到!

猛地回神,她馬上冷靜下來:“我吃飽了。謝謝江老板今日的款待,我改天再來照顧你生意。”

她跑了。

就這樣跑了……

江入年仰頭一飲而儘。

把酒杯放下,隨之轉過頭,視線在光線下一點一點變得灼熱起來。

林聽仍記得買醬油。

這會兒雨已經停了,風不止。

凹凸不平的路麵處處有小水坑。

水坑偷走了月亮。

林聽沒注意腳下,一腳把月亮踩碎了,水花濺起來,腳踝一涼,她渾身打了個哆嗦,腦子被寒風一吹頓時冷靜下來。

停了一會兒。

林聽不覺得自己是落荒而逃,程度太過。

帶著奔跑後失控的心跳,她開始漫無目的的往前走,邊走邊思考自己做賊心虛是為什麼?

她沒有經驗。

思考半天,隻能把這一切異常歸結於人類正常的被異性吸引,但不難堪的本能。

僅此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

神情逐漸恢複正常,清冷疏離,思緒被一聲“林老師”打斷。

回頭看,林聽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她眨了眨眼,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等江入年快走到麵前,才後知後覺地回神:

“你這是?”

她稍稍抬著頭。

江入年身上有很濃的酒氣,但神色依舊清明,他扶著她的傘:“不是花錢買的?被你落在店裡了。”

稍愣,林聽雙手接過。

“謝謝。”

江入年正想說不客氣。

她遲疑地問了句:“要給錢嗎?”

“什麼?”

在他極為不可思議的凝視下,林聽格外認真地說:“你時間還挺貴的。”白嫖了江入年一頓燒烤的林聽不好意思再占他便宜。

畢竟是一把傘要賣三百的人。

“……”

林聽的樣子不像開玩笑。

江入年又無語又好笑,眉宇舒展開,吊兒郎當的語氣:“看來我這斤斤計較的形象在林老師心裡已經根深蒂固了呢。”

林聽笑了下。

“江老板今天心情好,樂意給你跑腿。”說完,他自然而然對上她的眼睛,補充了句:“不收你錢。”

林聽訥訥的:“哦。”

目送她走遠,江入年抬起眼,目光投向左前方的巷口,此時臉上已經換了副表情,隱隱的戾氣,絲毫不收。

“滾出來。”

安靜了一會兒。

一道身影緩緩從黑暗中顯現。

月色明亮,竟是個和尚。

和尚的額頭點了一個字,距離太遠,看不清。

江入年盯著他的輪廓,眼神好似寒風在刮,語氣卻不緊不慢:“再敢跟著她,我送你上西天見真的佛祖。”

他絕對有說這話的資本。

鋒芒畢露、殺氣騰騰。

真正的江入年。

“江贖。”

江入年的眼神徹底變了。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可那和尚卻雲淡風輕,還有心情自我介紹:“我叫恕師。”

他站在那兒,風在吹,衣袍在動。

江入年眯起眼睛。

看了他一會兒,恕師反倒是笑出了聲,如釋重負的樣子:“我要走了。”

“……”

他的目光悲憫,慢慢地說:“很快,我們下次再見。”

說完,那和尚轉身折回小巷。

江入年覺得茫然又荒唐。

簡直莫名其妙。

恕師?

這和尚大概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