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就好像她如臨大敵,通知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做好戰鬥的準備,在他無聲的壓迫下,被挑起來的緊張情緒。
最後卻因他這輕飄飄的兩個字。
又無聲的落幕、退場。
林聽覺得這情況極為荒唐。
她忍不住問:“你沒彆的想說了?”
“嗯?”
林聽頓時意識到,現在這情況還不算混亂,她應該及時打住,下一秒,她丟下一句“你早點睡”落荒而逃。
江入年感覺自己也沒做什麼。
不就是心情好。
想滿足她一下嗎?
怎麼看她好像,很難為情的樣子。
江入年輕扯了下嘴角,回想到她剛才的模樣,嘴角笑意更深了些,他垂著眸,拇指的指腹輕輕刮過留在白襯衫上麵的口紅印。
莫名也有點後悔起來……
是不是嚇到她了?
江入年把頭抬起來,盯著頭頂的燈泡看了一會兒,忽地彎唇,伴隨著極輕的喃喃:“早知道就再忍一下了……”
林聽屏住呼吸,在原地站了很久。
臉上的熱度還有持續升高的跡象,林聽不敢閉眼,不敢回想,更不敢對任何一段關係抱有期待。
就。
隻是。
簡單的。
碰了一下。
心裡這樣想著,林聽把燈全部打開,下意識地用手背觸碰臉頰,從上至下慢慢地劃過,她感覺自己的耳後都快要燒起來。
自欺欺人沒有意義。
林聽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她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眼角的餘光瞥到桌上的油紙傘,在昏沉的意識下,她如同受了蠱惑般,走過去將傘拿起。
她把傘撐開。
打量了一番,傘麵用的是極好的絹,觸感絲滑,墨色顏料從中心渲染開,組成了連綿的青山,極致的簡約,極致的美學。
江入年的審美似乎向來不錯。
林聽垂下眸,又看到這碗加了滿滿配料的麵條,忽然回想起江入年讓她把麵吃完的言論,此刻,反反複複地在腦子裡回蕩。
她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極為聽話地妥協。
她慢吞吞地坐下來。
她拿起筷子,不緊不慢地吃著。
……
林聽在路過玄關那邊的時候,忽然停住,她稍稍側目,上前挑出了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把黑傘,將之與油紙傘一起,帶進臥室。
明天是周六。
這一覺,林聽睡得昏天黑地,格外的沉,隻覺得把之前缺的覺全都補回來了,疲憊也一掃而空。
林聽緩緩地睜開眼,感覺身上有點重,但精神卻格外清醒。她把手探出去,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她翻了個身,窩在被窩裡刷起來。
一晚上過去,手機裡攢了不少未讀消息。
林聽點開看了下。
就看到季祝轟炸她的一連串消息。
【/圖片】
【!!】
【今天天氣好好哦。】
【林老師,出來玩不?】
林聽愣了下,把那張圖片點開。
是男友視角拍攝的照片。
季祝身後山清水秀,看著像在某個景點。
看到這個,林聽忽然回想起昨晚下過雨的事,心念一動,當即便爬了起來,走到窗邊把臥室的窗簾掀開。
她抬頭望出去。
這會兒,一切都像是被重新清洗過,陽光強烈,天空湛藍,以及泛著奶白色的雲,共同構成了一幅色彩濃烈的油彩畫。
視線往下。
就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沿著街道在跑步的人。
林聽的視線定格住。
像是有所感應般,江入年邊跑邊把頭抬起來,卻意外撞入了林聽的視線,在這一刻,他仿若想到了什麼,他停下與她對視,唇角彎著。
林聽愣在原地。
在她的視野裡,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隻有江入年是清晰的。
好半天後,林聽才鎮靜自若般地朝他點了下頭,下一秒,她在轉身的同時把窗簾拉上。
周圍的一切都被隔絕。
可能是被昨晚的事影響。
她覺得自己暫時,還沒法淡定從容的麵對他。
林聽把手機打開,給季祝回:【我就不去了。你注意安全,和男朋友玩得開心。】
發送之後,林聽盯著聊天記錄看了會兒,總覺得太過生硬,便點開表情符號,找了個表情包發給她。
與此同時,屏幕頂端忽然彈出來一條消息。
林聽的手指一僵。
江入年?
【解釋一下?】
“……”
林聽實在想不懂。
江入年為什麼總是喜歡動不動就甩字?
還總是甩得莫名其妙。
林聽:【?】
過了好一會兒。
江入年回了她一句:【我快到你家門口了,出來說清楚】
“……”
林聽收拾好東西,先是把昨晚沒處理掉的垃圾全部掃到一個垃圾袋裡,打了個結後拎在手裡,緩步走到門後。
她調整好情緒。
在反複確定自己沒有什麼不妥後,才把門打開,江入年正好從樓梯上走上來,視線還殘留著室外的餘光,隱隱的炙熱。
江入年走到她麵前。
林聽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隨意地道:“我去樓下扔垃圾。”
江入年懶懶地嗯了聲。
察覺到他的狀態,林聽問了句:“你不累嗎?”
“有意見?”
林聽噤了聲,就沒接著聊,她拎著袋垃圾往下走,江入年跟在後麵,閉口不談微信裡說讓她解釋的事。
林聽丟垃圾去了。
江入年在一旁等著。
沒多久,林聽回到他的視野中。
林聽忽地側目瞧了他一眼。
江入年臉色不變。
想起昨晚的事,林聽總覺得自己應該主動解釋一下。她想了下,就比較委婉地說:“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昨晚的事確實是我唐突了。”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如果你介意的話,我真誠地向你道歉。”
場麵定格了好幾秒。
似乎在回想,江入年哦了一聲,語氣裡的惡劣絲毫未藏,故意拖腔拖調地問:“昨晚什麼事?”
林聽故作鎮靜,認真地道:“你不記得的話,那‘那件事’就算過去了。”
不等江入年回應。
林聽便越過他離開此地。
感覺沒走多遠,江入年便追上來,他還保持著散步的姿勢,走了一會兒,他閒而淡地開腔:“你覺得自己說清楚了?”
林聽繼續走,不作回應。
江入年緩慢地垂睫,盯著她的嘴唇看了會兒,忽而掀唇。
細微的聲響。
一瞬間,林聽幾乎能想到他此刻的表情,頓時覺得窘迫,卻不知道這樣的局麵要怎麼打破,她隻害怕變得更糟。
這條路仿佛格外漫長。
江入年瞥她,須臾,像是極為的不痛快:“你很緊張?”
林聽頓了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