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裡靜了很久。
江入年不再出聲,不緊不慢地盛了碗炒飯,放到林聽麵前。
“不是說自己一天沒吃飯。”
眾目睽睽之下。
林聽也不好拒絕,隻能硬著頭皮接過勺子,輕聲:“謝謝。”
江入年忽略掉周圍的目光,隻盯著林聽尷尬至極的表情,須臾,他忽地意識到她臉皮薄這件事。
本意隻想逗逗她,並不是讓她難堪。
結果沒收住。
他,玩過頭了。
江入年收回視線,故作隨意地冒出了句:“開玩笑的。”
林聽一頓。
“我和她,朋友。”江入年說。
……
聚餐接近尾聲。
江入年被傅伯林拉走灌酒,林聽呆在原來的位置,安安靜靜地坐著,雖然沒跟過去,卻在默默憂心。
怕江入年喝醉。
按照江入年的性子。
萬一醉了,等會兒指不定怎麼折騰她呢。
想到這兒,林聽歎了口氣。
頓時感覺有點熱。
她把外套脫了,整整齊齊地搭在椅背上,又自顧自地玩手機打發時間。
剛回複幾條季祝的微信,下一秒,有人坐到她身邊,林聽轉頭看去,與對方的目光對上,她覺得眼熟,但叫不出名兒。
林聽朝他官方的笑了下。
安靜了一會兒。
“我叫蔣彪,江入年的室友。”
蔣彪主動給林聽倒了杯酒,討好的樣子顯得分外殷勤。
林聽沒接。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太方便。”
蔣彪反應了一會兒,有些尷尬,這種借口心知肚明就好,他也沒膽子為難江入年帶來的人:“了解了解。”
林聽看眼時間。
沒多久,蔣彪忍不住八卦,問得很直白:“江入年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林聽手指一頓,觸到開關,手機隨之息屏。
此刻,林聽莫名回想起江入年方才對兩人關係的界定,重複他的說辭道:“我們是朋友。”
蔣彪切了一聲:“沒意思。”
“……”
蔣彪狀態不像是清醒,但好像也沒那麼醉。
他擺了擺手:“就你倆這樣,真沒意思。”
林聽頓了下:“你真誤會——”
像是忽地想到什麼,蔣彪十分曖昧地噢了一聲:“那就是你對他有意思。”
林聽噎住。
注意到林聽臉紅的樣子,蔣彪樂了,又覺得荒唐,轉眼便小聲嘀咕起來:“我真服了,江入年這家夥怎麼走到哪兒都吃得開啊。”
林聽下意識看過去。
蔣彪突然站起來,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一口氣把酒喝完。
“畢業這麼久了,江校草居然還寶刀未老,老子不羨慕,老子就是瞧不起單身狗,你個脫單困難戶。”
吐槽被整個埋沒掉。
像是圖個痛快,蔣彪吼完才坐下來。
他悶在那兒繼續喝酒。
林聽收回眼,不免有些好奇,但又不想把這個興趣表現得太明顯,想了下才問:“你和江入年關係很好嗎?”
蔣彪感慨著:“還行吧。”
雖然鐵不過傅伯林。
但還算過得去。
沒記錯的話是大二那年,由傅伯林牽頭弄了個項目小組,說是說弄著玩的,但做著做著就做出成績來了。
小組規模逐漸壯大。
後麵,傅伯林整天在寢室抱怨人手不夠。
他自告奮勇,加入之後是江入年帶的他,所謂“日久生情”,關係就是這樣近起來的。
“江入年上學那會兒。”林聽抱著少有的八卦彆人的心思,不動聲色地問道:“你說他是校草,是不是還挺多人追的?”
“那可不。”
蔣彪酒精上頭,完全沒意識到不對勁,和盤托出:“追他的姑娘簡直絡繹不絕,江入年最風光那會兒,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強抱的程度。”
林聽啊了一聲表示詫異。
蔣彪來了興致,繼續講:“不過江入年這人特彆潔身自好,你敢信不管人姑娘長得有多好看,再怎麼主動追他,愣是沒一個入得了他的眼。”
林聽表情一頓。
“我都懷疑他有隱疾。”蔣彪極為認真的補了句。
“……”
印象最深的一次。
江入年和他從機房出來。
很晚了,剛出門就碰到比他們小一屆的藝術係係花。
前幾日也碰到她。
那係花就是小白花的長相,臉蛋特純,腿老長,聲音還賊甜,喊一聲“學長”哦,簡直要把人融化掉。
是個男的都把持不住。
比如蔣彪。
“糟糕!我好像迷路了!學長,能不能麻煩你送送我呀?我就住在五號樓,離這兒很近的。”
這棟實驗樓還挺偏的。
碰上節假日,連個人影都沒有。
說迷路迷到這兒來。
鬼信。
蔣彪盯著係花看了好一會兒,也不點破,當時隻感覺這姑娘心思太淺,就差把“我想撩你”這幾個字刻腦門上。
江入年神情冷淡。
蔣彪替人尷尬的毛病犯了,好心給她指路:“這兒是機房,你往那邊走,過了橋直走,那邊是我們學校食堂,你們女生宿舍就在邊上。”
係花跺了跺腳,表情似是懊惱:“怎麼走到機房這兒來了?我真是個笨蛋!”
江入年繞開她。
沒兩步,那係花跟上來。
她遲疑了下,小心翼翼地試探:“學長,我可以跟你們一道嗎?那邊好黑哦,我害怕……”
江入年一言不發,仿若對周圍的情況絲毫未察。
沉默了好一陣兒。
一方麵是沒見過江入年身邊出現過異性,另一方麵是好奇江入年談戀愛的樣子,蔣彪起了撮合的心思。
“行行行,咱一塊吧。”
就是想見識一下,江入年把持不住的時候,跟女人低頭的樣子。
蔣彪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哪兒來的惡趣味。
江入年仍不置一詞。
過了橋。
江入年抬起眼:“我晚上不回宿舍。”
說完,他往另個方向走去。
“學長。”
江入年沒回頭,一句話都懶得理。
係花急了。
她追上去攔:“我、我——”
話沒說完,江入年直接打斷,連個眼神都沒施舍,冷冰冰地丟下一句:“後麵那個會送你。”
這話也沒什麼。
但好好一個係花,“哇”的一聲就哭了。
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
等笑完了,蔣彪這才向林聽尋求認同感:“你說說看,誰受得了江入年這種性格?像他這麼不解風情,脾氣差又沒耐心的狗男人,要我說單著也挺好。”
是這樣嗎?
林聽印象裡的江入年,和蔣彪口中描述的,完全是兩個人。
他不熱情是真的。
話也少。
但似乎,僅此而已。
江入年性子雖然傲慢。
但人還挺好的,而且脾氣不差,也很有耐心。
至少對她是這樣。
林聽沒見過江入年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她不讚成蔣彪對江入年的評價。
她不喜歡。
林聽正在走神,江入年應付完酒局回來,下一秒,就注意到她這目光呆滯的模樣,他下意識以為有人灌她酒。
拳頭硬了。
江入年拉下臉,衝著蔣彪:“鹽吃多是吧。”
“……”
江入年把視線收回來:“林軟軟。”
林聽緩緩抬起眼,反應慢了半拍:“嗯?”
江入年湊近聞了聞,沒有酒味。
“喝酒了?”
林聽搖了搖頭。
“……”很快察覺到林聽這心不在焉的模樣,江入年瞥了眼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衣服穿上,回家。”
“結束了嗎?”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