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路一噎。
江入年走到窗邊,望下去。
“我呢,也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
聞言,趙路心頭一緊。
“雖然虧了——”樓下的車燈射出兩束亮光,警察的身影從中間穿過,江入年隻捏住桌邊那一把椅子,深吸口氣:“但我也不是花不起這錢。”
趙路感覺江入年神神叨叨,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可能聽清了。
但沒聽懂。
房間裡透著冷冷的寂靜。
“可你騙她,還影響她的前程。”江入年轉過身,眼底的情緒難得有了一絲波動,伴隨著冰冷的嗓音:“我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江入年不在意任何人。
就算是他自己,也能被隨意對待。
沒關係。
他無所謂。
但唯獨林聽。
牽扯到她的事,好事也就罷了,如果不是,那不管怎麼樣,他都會想方設法地從中擠出些運氣。
在塵埃落定之前。
把那些好運,全都送給她。
次日一早,經濟社和小鎮日報等二十餘家媒體鋪天蓋地報道一則涉嫌一起經濟犯罪案嫌疑人的通緝稿。
林聽剛睡醒就遭到季祝微信轟炸。
【反轉!電台倒閉不是因為資金鏈斷裂!】
【[圖片]】
【這麼魔幻嗎?好家夥,我之前還在電台樓梯間見過他,鬼知道他就是趙台的侄子,當時看麵相就不是很喜歡,但沒想到他居然有膽子做這種事!】
【還有趙台……我真他媽錯付了……】
林聽逐字看完,半夢半醒的狀態清醒不少,她勉強消化掉這個震驚的消息,之後躺在床上打字:【趙台怎麼樣?】
過了兩分鐘。
季祝:【具體情況不清楚,估計被帶走問話了吧】
誰也不想看到這種局麵。
林聽也是。
趙路對她有知遇之恩。
趙路招她進電台實習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此刻回想起來,雖然心中有怨,但林聽覺得,無論如何她都該心懷感恩。
林聽這樣想著。
稍不留神,手機從半空中掉下來,下一秒,狠狠地砸在她腦袋上。
難以言喻的疼痛!
林聽條件反射般地彈起來,捂著額頭,眼眶直飆淚。
過了兩秒再去摸。
被砸的位置腫了,很明顯一個包。
網上說冰敷有消腫止痛的功效,林聽東翻西找,從某個犄角旮旯角落裡翻出一隻塑料袋。
她把塑料袋洗乾淨,之後忍痛蹲在冰箱前扒拉冰塊。
她弄了好久好久。
聽到敲門聲,林聽移步過去開門。
江入年神色懶懶的,隨後目光稍頓,停在林聽額頭上。
他臉上情緒的變化並不明顯。
“額頭怎麼回事?”
林聽不想說自己被手機砸,顯得自己很傻,於是她麵不改色道:“睡了一覺。”
“……”
“它就自己腫了。”
“……”
江入年自顧自進屋。
從袋子裡拿出一顆熱乎的雞蛋,隨後瞥了眼半開的冰箱門,視線往下,就看到一攤水漬以及一個癟掉的塑料袋。
江入年倒也沒說什麼。
直接把林聽扯到跟前,雞蛋按在她的頭上,來回滾動。
他的動作雖然不溫柔,卻輕。
“請個大師來作法。”
“作法?”江入年這手法有點東西,林聽感覺還挺舒服,就由著他去了:“出什麼事了,突然請大師做法?”
見她當真,江入年覺得好笑,動作仍繼續著:“驅邪。”
“……”
林聽一臉莫名,完全搞不懂他的心思,但仔細想想也知道,這句話不會真是她所理解的那樣,她抬起眼,再度和他的目光對上。
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
江入年總有本事把她的話堵死。
林聽思緒收回來,乾脆把這段對話終結掉:“那倒不用,大師哪裡比得上吉祥物嘛。”
她還說:
“是吧,江老板?”
江入年低著眼,閒閒地道:“貪得無厭。”
……
兩人一起吃早飯。
平日裡,林聽沒有特彆喜歡的食物,也沒有特彆不喜歡的,就是不挑食,但江入年買的包子味道不錯,她多吃了一個。
喝兩口豆漿,她胃口不大,很快就飽。
江入年抬睫,盯著她額頭的鼓包看了片刻,忽地出聲:“還疼嗎?”
他難得這麼溫柔。
林聽愣了下。
而後反應過來,她下意識抬手碰了下額頭,隻一下就彈開,卻像是被弄疼一般,語氣莫名委屈起來:“都腫了。”
江入年一時間也難以判斷。
畢竟林聽頭上這個包看上去確實挺慘烈,與她臉上正常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江入年表情不太好:“我回去拿鑰匙。”
他起身。
“去哪兒?”
“帶你去醫院。”
林聽拉住他,拽著袖子輕扯兩下:“喂,哪有那麼誇張。”
江入年回頭。
“不碰就好了。”林聽莫名有種愧疚感,說話都沒底氣:“沒那麼疼,逗你玩的。”
江入年表情嚴肅:“這種事不好玩。”
林聽不說話,埋頭裝駱駝。
不知道怎麼回事?
林聽這姑娘,難懂得要命。
江入年捏了捏眉心,情緒壓下去,但語氣還有些生硬:“雞蛋吃了。”
抱著補償的心情,林聽順從地接過來:“噢。”
江入年把蛋殼剝乾淨。
林聽溫吞地咬了口蛋白,盯著桌上的食物走神,看著看著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歪了歪頭:“你今天怎麼會想到給我帶早餐?”
“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林聽:“?”
“我想著對你好一點。”頓了下,江入年慢條斯理地抬起眼,意有所指道:“爭取在還債的時候,林老板能少收我點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