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入年不確定,敷衍了句:“好像吧。”
“想不到他還挺賢惠。”語畢,林聽抬眼看向江入年,過了兩秒,她慢吞吞地問道:“那你呢?”
聞言,江入年抬睫。
林聽感覺他又要誤會,便補充了句:“我沒彆的意思,就是覺得你一個在餐飲行業混得風生水起的老板應該,也挺賢惠。”
“哪兒看出來的?”
“麵相。”
“……”
目前看來,江入年應該心情很好,要不然不會笑這麼多次:“我不信這個。”
林聽把視線從他的虎牙上撤回來。
就聽到他的下一句:
“但你說是就是吧。”
林聽還在愣神,江入年邊走邊把林聽扯到靠窗邊的位置,窗戶推開,他坐在林聽對麵,散漫地道:“還疼不疼?”
林聽反應了下。
下一秒,才意識到他在問什麼。
其實她都快忘了。
林聽低著頭,帽子抬起來一點,用手去碰,隻一下,然後照實說:“不碰就不疼。”
“行了。”江入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下按,固定在桌上。
林聽不敢直視他。
她額頭上腫起來的位置被帽簷擋住,江入年看不見,但回想起早前那場景,神色還是細微地柔和下來。
不過語氣依舊欠揍:“數你最明知故犯。”
林聽輕哼了聲,用力抽回手。
“脾氣還不小。”江入年將勺子遞過去:“用開水燙一下。”
林聽噢了聲,剛接過來。
江入年:“幫我。”
“……”
之後,兩個人完全沒有交流。
林聽把手機放在左手邊,視線停在上麵,腦袋放空時屏幕恰好亮起來。
她回神,注意到來電備注。
江入年也注意到了。
“你媽?”
林聽把手機拿起來:“嗯。”
隨後站起來,避開他去旁邊接電話。
江入把視線收回來,停在窗外的風景上打發時間,須臾,忽地注意到樹下一抹熟悉的身影。
江入年稍稍壓下眼角。
等了一會兒,林聽那邊似乎還沒結束。
江入年拿起杯子喝水,片刻後,林聽轉過身,注意到她的臉色,他動作一頓,下意識問:“怎麼了?”
林聽低垂著眉,一句話不說,默默收拾東西。
江入年覺得奇怪,瞥了眼她手機界麵。
倒是第一次見這個男人。
視頻中的男人明顯喝醉了酒,路都走不穩,還一邊罵罵咧咧,但林聽把視頻聲音關了,完全不知道他在罵什麼。
安靜一會兒。
江入年把視線抬起來,落在林聽臉上,停了好幾秒才再度出聲:“要走了?”
林聽手上的動作沒停:“嗯。”
“我送你。”
江入年把杯子放下,隨後站起來。
“不用。”
“……”
東西收拾好,林聽至始至終沒有抬頭。
“我先走了。”
在此期間,江入年的身體僵硬,隻是杵在原地。
像是完全不受控製。
情緒開始失控。
為什麼總是這樣。
他想不懂。
他做這麼多。
好像絲毫未拉近他們間的關係。
她不知情,亦或是因為她不確定的態度,讓所有的一切就變得像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對她來說,江入年可有可無。
他隻是一個可以被隨便敷衍的對象。
她什麼都不說。
過了這麼久。
她的拒絕和沉默,一次又一次地讓他覺得,無論他怎麼做,怎麼努力,他們之間,好像都沒有可能。
連往前走一步都難。
江入年不敢想下去,也不敢追上去問,生怕等來他潛意識裡設想過無數遍,她笑他自作多情的目光。
他怕自己難堪。
盯著空掉的位置,江入年控製不住般地陷入茫然和混亂。
就在這時,傅伯林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站了片刻後突然說:“林聽走了,我看她臉色不太好,你們吵架了?”
一秒。
兩秒。
江入年收回思緒,心不在焉地答:“沒有。”
聞言,傅伯林頓了下。
一直覺得江入年這人打骨子裡就不可一世。
不管什麼事。
他都不在意。
完全沒想過,原來再意氣風發的人也有軟肋。
原來江入年的軟肋——林聽。
也是死穴。
可能覺得這時得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傅伯林腦子轉得飛快,馬上找到新的話題:“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我煮的東西味道怎麼樣?”
江入年看向窗外,語氣很平:“難吃。”
傅伯林一噎,難得沒懟回去,隻是心想著:我他媽就不該安慰你。
林聽走了之後,江入年很快離開,店丟給傅伯林打理,隻身前往對麵的大樹底下。
老覺得自己眼花,江入年和恕師對視。
他沒眼花。
恕師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江入年抬手對準恕師的後脖,他的動作很快,恕師來不及反應便暈了過去,醒來時,還在樹下。
恕師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雙手雙腳都被綁著。
周圍沒有人。
恕師掙紮了會兒,發出細微的動靜。
很快,江入年走到他前麵。
江入年的表情冷酷十足,像是凍了一整晚的冰塊,一出聲便是言出必行的冷:“說沒說過,不管你是誰,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恕師低頭看了眼綁在身上繩子,不怒反笑。
果然被綁起來了。
不過沒關係,有他後悔的時候。
“知道我是誰嗎?”
恕師目光停在江入年的臉上。
江入年扯了下嘴角:“說說看,你到底想乾嘛?”
恕師了解他的性子,但還是說:“這樣聊天合適?”
“聊天?你也配。”江入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心情不好:“彆說沒給你機會,非吃點苦才懂事。”
恕師:“你吃炸藥了。”
江入年懶得跟他廢話。
恕師注意到江入年的情緒,不太對勁,便也不跟他兜圈子:“你彆不信,我就是來給你提個醒。”
此時,江入年已經走到正中間的位置。
就算這人被綁著,也是來路不明,他不能放鬆警惕。
“智者不入愛河。”
江入年一聲不吭。
上次見麵也是如此,恕師最後對他說的那番話——你存在於我的過去。我,來自於你的未來。
簡直荒唐。
但凡腦子正常一點都不會理會。
江入年看著恕師,像是在琢磨他想要的表達,又像是在等他的下一句。
像對待一個陌生的精神病人,江入年沒什麼耐心:“有時間上醫院看看。還有,老子就算淹死也不關你的事。”
恕師知道他不信。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說:“彆辜負你自己。”
語畢,繩子掉在地上。
恕師再度消失。
江入年走上樓梯,剛有所動作,頓下。
他鬆開門把手,轉身走到林聽那邊,抬手敲了敲門。
卻沒有人來開門。
回憶起林聽今日的表現。
像是有很著急的事。
也不肯跟他說一聲,隻會到處亂跑。
江入年忍著脾氣,打了兩個字又全部刪掉,直接給她發語音:“人呢?去哪兒了。”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還是說她在忙,沒看到他的微信?
江入年猶豫了一會兒,正打算放棄時忽然想起IP還有定位功能。
江入年在手機裡東翻西找,點開微博這個不常用的社交軟件,視線順著往下拉,看到林聽的IP屬地。
她回帝都了。
……
此刻,飛機落地。
林聽剛下飛機,正在排隊拿行李。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頓了下,來電顯示是江入年。
她想都沒想,直接從人群中走出來。
她拿著手機,靠近耳邊。
江入年聲音清冷,像花一樣,一朵,一朵,在無人的山間輕輕飄落,夾雜著風聲:
“登機了,怕你有事找不到我。”
“……”
“順便通知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