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入年把她拽回來,語調散漫:“林甲方,這就是你給的倚仗。”
“?”
“說句話。”
似是沒察覺到不妥,林聽忽略掉江入年眼底的情緒,當機立斷:“選酒店,晚點我幫你一起收拾行李。”
沉默一會兒。
江入年神色平靜,聲音也沒什麼情緒:“我像是隨便將就的人?”
“這還將就啊?”林聽稍仰著頭,搞不懂他:“這些酒店的評論區都說酒店好,遠是遠點,但你又不常住。”
近的商圈隻有經濟型酒店。
條件不好,肯定會委屈江入年。
這些林聽都考慮到了。
可就算這樣。
江入年仍瞧不上眼。
林聽隻好在網上下了幾張高清的大堂圖,發到江入年手機上。
“你看下,不滿意的話再換。”林聽好脾氣道:“不過得快點做決定,再晚就來不及收拾行李了。”
江入年懶得動,掃了眼林聽的手機屏幕:“太遠。”
這是最近的了。
但林聽充分尊重江入年的意見,為了節省時間,便耐著性子說:“那你挑著,我先去前麵叫車。”
沒走兩步。
江入年再度把她扯回來,力道極為精確,又沒有很用力,下巴恰好觸碰到她的額頭,停住。
林聽立刻僵住。
再度靜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江入年仍箍著她的手腕,似是絲毫未察,閒閒地道:“住酒店呢也可以,我就兩個要求。”
林聽視線停在手腕上,腦子一片空白。
江入年說:“酒店距離我的店不能超過四百米。”
還有。
“必須五星級以上。”
林聽頓時頭疼。
“可最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好像都有兩公裡了。”林聽遲疑了下,視線往上抬,撞進他的眼底。
江入年瞳孔的顏色很沉,眼眶的輪廓清晰。
雅人又深致。
恍惚間,她脫口而出:“那你想怎樣?”
江入年氣定神閒:“方案不通過,換一個。”
難伺候。
儘管早有心裡準備,林聽還是感到頭疼。
家裡住不了。
他又不住酒店。
那還能把窩挪哪兒?
要不是剛答應了他,林聽都想直接放棄,隨便他流落街頭算了。
這時,江入年緩緩出聲:“也就一周。”
頓了下。
“住你家行不?”
聞言,林聽表情停滯一瞬:“我家?”
江入年麵不改色,隨意扯了個理由:“你家比較近。”
似是始料不及,林聽覺得荒唐。
“江入年,我家就一間房。”
江入年鬆手,而後往前走了一步,低下頭與她平視,聲音同時低下來:“睡沙發也行,反正我不嫌棄。”
“……”
他這說法倒是新鮮。
搶她的地盤,還勉強上了。
不等林聽說話,江入年抬手壓了壓她的腦袋,掌心還殘留著體溫的熱度:“跟我上去收拾行李。”
林聽張了張嘴。
下一刻,江入年不由分說拽她上樓。
平複一下心情。
林聽猶豫了下,還是委婉地指出來:“你不是不肯將就嗎?”
沙發和酒店。
要她的話,肯定選擇後者。
不知道江入年這腦回路怎麼長的。
最重要的是,她沒應下吧!
江入年偏頭:“你該不會不想幫我吧。”
“……”
這局麵像是脫離掌控。
她沒有半分主動權,這意思好像她幫就算了,不幫的話白眼狼,不管答應還是不答應,都討不到好。
林聽瞬間被問住。
江入年轉過頭,嘴角輕輕扯了起來。
恰好走到對應的樓層。
林家秀見著兩人,目光停在江入年身上,又往林聽身上看,嘴角的笑收不攏,良久,她主動出聲:“你倆多久了?”
像極了過年時八卦的長輩。
林聽正欲解釋。
江入年就先說了:“我進去拿個行李。”
聞言,林家秀微微側身,讓出一條道出來。
江入年早就收拾好了。
他的東西不多,就幾套衣服和生活用品,一個行李箱足夠。
屋裡安靜得可怕。
林聽踩著他的影子,腳步很輕。
一路跟到門口。
出去之後,林家秀輕輕把門關上,才稍抬了音量:“小夥子,晚點俺把這一星期的租金退給你。”
江入年客套:“沒事兒,您給不給都行。”
“要的要的。”林家秀笑著,用帶著口音的普通話說:“難能讓你吃這個虧啊,俺那兩套房子——”
江入年抬了眼:“您看著給就行。”
林嬸兒的話沒說完。
什麼兩套房子?
林聽總感覺不對勁,去注意江入年的表情,格外冷靜,觀察一會兒之後又覺得沒什麼異常。
下一刻。
江入年的目光低下來。
林聽神色一愣。
視野頓時被他占去大半,隻剩模糊的背景,周圍的一切都成了點綴,似是加了層濾鏡,看不清。
隻有江入年是清晰的。
江入年拿著行李,語氣極為熟稔:“鑰匙呢?我去開門。”
“……”
此刻,林家秀不由得感慨:“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啊,不像俺們那會兒,有對象也得結了婚才能同居。”
聽到“同居”這個詞。
林聽忽地清醒過來,看向江入年:“我還沒同意呢。”
江入年嗯了一聲:“進去再說。”
林聽遲疑不決。
如果在場的隻有他們兩個。
那壓根不需要考慮。
有些話比較直白,不好立刻表達出來。
顧及著江入年的顏麵。
一步退,步步退。
稍不留神。
局勢就成了這樣。
當著林嬸兒的麵拒絕江入年,確實有點刻薄。
林聽糾結片刻。
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隨後,她朝林嬸兒微微頷首:“那我們先回了。”
兩人進屋。
江入年輕車熟路地摸到開關,把燈打開,行李箱放在靠牆的位置,他先去洗了手,端了兩杯水出來。
似是要與她促膝長談的架勢。
林聽動了下腿,往江入年的方向走。
“你不能睡這兒。”
江入年瞥她一眼,管自己坐下去:“好像還有東西沒拿過來,不過問題不大,等用到的時候再說吧。”
反正回去取也方便。
林聽盯著他的臉。
江入年喝了口水,隨意道:“喝嗎?”
“我不渴。”林聽走到他麵前,因他這極為自來熟的舉動,感到無所適從:“我送你去酒店吧江入年。”
試圖和他商量。
按理說,江入年不會拒絕。
他沒有理由留下來。
江入年不清楚林聽的想法,懶懶地靠著沙發:“去酒店乾嘛?”
明知故問!
說完,江入年把杯子放下。
注意到他這從容不迫的動作,林聽忍了忍:“你說呢?不去的話,難道你打算一直賴在我家嗎?”
關著門,家裡沒有彆人。
不知過了多久,江入年抬起眼,糾正:“什麼叫我賴在你家。”
聽到這句話,林聽逐漸把唇線拉直。
她反問:“難道不是?”
此刻,林聽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接下來。
場麵徹底失控。
“林軟軟,麻煩你搞搞清楚。”
仿若跟她作對般地。
江入年幾乎堂而皇之的模樣,一字一頓:
“是你。”
“邀請我。”
“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