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入年出差的期間,林聽接了幾個配音的活,雖然都是跑龍套的小角色,戲份不重,但她乾得很投入。
滿打滿算,過了三天。
林聽絲毫不覺得自己受到冷落。
摘下耳麥,林聽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大腦不由自主地放空,無意間眼角瞥到倚在床邊的兩抹異色。
視線停了一秒,順勢往下拉。
她目光訥訥的。
下一刻,回想起當初江入年問起這兩把傘去處時的神情。
她慌張又敷衍的應付。
對比之下,江入年是如此坦蕩。
瞬間,林聽腦子裡的那根弦繃緊,須臾。
如同受到牽引般地慢慢坐起來,休息的心思蕩然無存,渾身被遲來的窘迫感侵占,除此之外,彆無其它。
良久後。
林聽仍蔫頭耷腦,不自覺地伸出手。
但良心作祟,伸出的手隨之定住,無法繼續往前,腦海裡閃過自己曾經的那些作為,如同強烈譴責她這般不負責任的舉動。
那兩把傘觸不可及。
持續片刻,林聽莫名聯想到江入年,他在她麵前總是一副極為傲慢的樣子,總是主動地跟她索要著什麼。
但抑或,那是她自己想要。
思及此。
林聽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完全不知自己該怎麼辦?該怎樣去對待這段關係?
她從未主動爭取過什麼。
因為所有的渴望,她從來不曾真正地擁有過。
那些運氣不屬於她。
林聽呆呆地凝視著,忽地伸手抓住。
手指,用力攥緊傘柄。
乾涸的心底再度升起一股難言的渴望。
怕弄壞,林聽寶貝似的抬到床上,放在平時睡覺枕頭的右邊,她枕在胳膊上看,卻沒有多餘的動作。
恰好手機響了下。
林聽拿起手機,看到江入年剛剛發來的消息。
【喜歡哪把?】
過了兩秒。
他又說:【中間那把紅的,圖案還不錯,但顏色深了些,不適合你這個年紀】
目光閃爍了下,林聽盯著這兩行話,來回反複看了好幾遍,嘴角不受控地慢慢往上跑,她碰了下耳垂,微燙。
【你在哪兒呢?】
江入年發了位置,又問:【你呢?】
林聽笑了下,一個字一個字敲:【在家啊】
兩人聊了會兒天。
江入年幾乎有問必答。
林聽看了眼時間,叮囑他:【很晚了,你多注意安全,早點回酒店】
周圍人聲鼎沸。
江入年沒心思感受,完全屏蔽掉,隻顧得上對屏幕傻笑。
這時,傅柏林拍了拍他背,走到身邊來:“徐斌那老小子就是個傳話的,對我們沒用,我讓司機送回去了。”
江入年哦了一聲:“知道。”
下一秒,傅柏林瞥見江入年買的傘,一怔。
他抬起頭,伸出手:“沒下雨啊。”
怎麼想到買傘了?
還是油紙傘。
江入年一個大老爺們,拿著油紙傘,怎麼看怎麼奇怪。
江入年邊走,邊發語音:“回去了。”
聽這語氣,傅柏林愣了下,而後恍然大悟,他避開前方的人群,從後麵勾住江入年的脖子,拖腔拖調地調侃:
“林聽啊。”
漸漸地,走到人少的橋上。
江入年側著頭,當著傅柏林的麵,又若無其事般地發了條語音:“早點休息。”
傅柏林心裡一陣古怪。
儘管做足心理準備,但見慣江入年平時冷冰冰的模樣,這樣的人忽地溫柔起來,跟變了個人似的。
傅柏林一時半會兒還真有點適應不了。
“嘖嘖嘖,這該死的曖昧期啊!”
第二天下午,江入年回了清遠鎮,本來上午就該到的,但中間轉機的期間誤機了,經常出差的人都知道這是常事。
行李放在一側。
江入年走到林聽家門口,看到地上擺在原處的男士鞋,嘴角微揚,像是被取悅到了。
他抬起手,不緊不慢地敲了三下。
等了一會兒。
林聽不知道江入年今天回來,這會兒從貓眼裡看到他,心裡歡喜的如同瞬間升騰的煙花。
她語調輕快:“江入年。”
笑成這樣。
江入年也笑,下意識抬手。
盯著他的舉動,林聽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蔥白的手指直接戳在了她臉上,還殘留著室外的溫度。
江入年彎下腰,語氣又欠又認真:“胖了。”
“……”
林聽一噎,表示:有被冒犯到。
不過,這感覺還真是久違。
沒等她做出反應,江入年就已經提步走了進去,也沒詢問她的意見,直接輕車熟路般地找出拖鞋換上。
合上門。
林聽沒有阻攔,也不覺得反感,全程盯著他的臉。
江入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像是極為意味深長地,又扯過她的手,把她往跟前帶:“克製點,行不?”
林聽表情訥訥的:“啊?”
聲音低下來。
“眼神,收斂一點。”江入年完全沉浸在自戀的世界裡,閒閒地道:“你呢雖然是好幾天沒見著我了,倒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如饑似渴。”
林聽抿了下唇,忽地釋然。
“那我以後注意。”
因她這話,江入年眼神頓了下,旋即定格在林聽白嫩的臉蛋上,莫名的迫切,試圖把她的心思看透。
林聽沒有回避。
江入年滿腦子都是她剛才的回答。
回想起來,總覺得若有所失,似是錯過某種隱晦的默認。
緊張又期待的情緒蔓延。
搞不懂。
她到底什麼意思?
這時,林聽瞧見被江入年隨手擱在鞋櫃旁的傘,注意力被吸引了,她想都沒想,伸手拿起來。
“這是給我的嗎?”
江入年吐了口氣,平複了下情緒:“不然?”
說話間,江入年已經恢複往常的模樣,但應該心情很好,還主動教她開傘,動作慢條斯理。
“看看怎麼樣,我問了老板,他說你們姑娘都喜歡這樣式……”
耳邊是他溫厚的聲音。
絲絲入扣,林聽的耳朵再度泛紅,心不在焉地聽著,眼神卻控製不住地去偷偷看他,隻一下,不敢太多。
怕被他察覺到,自己這難堪的心思。
江入年教了半天:“會了嗎?”
林聽猶豫了下,輕聲的說:“嗯。”
把傘收起來。
接下來,江入年又詢問了她這幾天的情況,大部分是工作上的事,偶爾帶到私人生活的部分。
說到這兒,他又隨口提了下:“這幾天沒出門嗎?”
都沒看到她發朋友圈。
林聽點點頭,實話實說:“天太熱了,而且工作很忙,我沒時間出門。”
剩下的問題沒問。
江入年把心收回肚子裡,又忽地想起另一件事,但林聽似乎沒有要提起來的意思,就沒主動cue。
他不著急。
江入年想到:“那晚點我開車帶你去兜風。”
林聽說:“今天可能不行。”
江入年抬起眼,等著下一句。
“我跟季祝好久沒見了。”林聽慢慢地解釋:“就是約好了,等會兒一起去吃個飯,再逛個街。”
似乎還有個鬥詩大會。
聽季祝說很熱鬨。
江入年語氣跟玩味似的:“林老師檔期這麼滿啊。”
林聽默認。
江入年彎著唇,語氣聽起來很遺憾:“看來下次得再早點呢。”
林聽:“早點什麼?”
“早點——”很刻意地停頓了下,江入年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極為清晰的咬字:“約你啊,林軟軟。”
“……”
話說到這兒。
江入年又主動提出,幫她紮個頭發。
說完,他沒有下一步動作,而是等著她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