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二) 狂風呼嘯,波濤怒號,在……(1 / 2)

狂風呼嘯,波濤怒號,在黑雲與大雨的掩蓋下,一場聲勢浩大的刺殺正在進行。

費塞爾渾身魔力湧動,雙眼變得漆黑一片,連眼白也消去了,可她凝重的神色並無什麼變化。“真是…怪了。渾身雖然氣血翻湧,但是連個聚集的點也沒有,這種生物怎麼應該存在的?”她皺眉道。“是啊,精神也是一片混沌,聖光的淨化作用不好生效。也就是說,目前沒有可偵測的弱點,隻能硬碰硬了。”蕾沒有回頭,又恢複槍盾雙持狀態。“我想,它雖然體型大,但是動作不靈活,試試打下盤,破壞平衡?”費塞爾壓低聲音。“好啊。我來吸引注意。”蕾說罷便大喝一聲,全身聖光大綻,一頭長發隨風舞動,已經被染成了白色。她的聖火原本隻覆蓋周身,這時擴張了一大圈,並且顏色更加明顯,表麵散發出純潔與寧靜,內部卻透露出危險氣息。在火焰中,蕾神色平靜,槍上纏繞白色雷光。費塞爾收斂氣息,縱身躍入海中,變成一尾遊魚,混在波濤之間,徹底隱匿起來,準備發動攻擊。

海巨人在兩人商議計劃的時候加緊修複肉身,這時見蕾變了樣,便先射出一道金光試探。那光雖然初時璀璨奪目,卻越飛越慢,越飛越暗,到蕾身前時,被她屈指一彈就消失了。巨人不由一驚,連聲呼號,大量海水向它彙聚,凝實成數條水蛇,或盤繞其腰際,或搭在它肩上,蛇信吞吐。它又下命令,所有水蛇都爬到三叉戟上,將戟尖代替為蛇頭,吐出一股股毒水,也使戟法多了幾分變化莫測。巨人用儘平生力揮戟,那戟劃過空氣,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聲,向蕾刺去。可到這時巨人才發現體型差距帶來的不利,凝實的雷槍並未變得過大,而是靈活伸縮,在蕾的運使下,將水蛇一隻隻斬除,巨人雖然速度不慢,對於精準操控卻是力不能及,隻能看著蕾在它戟尖如同舞者上下翻飛,卻無法碰觸,蛇嘴裡的腥臭劇毒被火一燒就成了氣體,沒有半點作用,本身實力又不夠強,打到後來蕾索性把武器背在後背,雙手抓住蛇身,將它們撕成兩半扔回海中。巨人忙收戟,墊步擰腰揮拳攻上,蕾架盾擋住,二人正角力時,巨人卻感覺腳踝一痛,一大片殷紅漫開,周邊海水都變了顏色,原來費塞爾趁它攪弄海水時靠近,又看準它纏鬥不能分身,在它兩隻腳踝上狠狠各劃一圈,巨人此時集所有力量與蕾相抗,隻能任由身體自然修複,可在費塞爾的力量加持下,傷口還是緩緩擴大。時間逐漸過去,它的力量也開始變小,此時傷口已經深可見骨,蕾盾牌一偏引開攻勢,空出兩隻手,一上一下扳住巨人手指,借巨人身體前傾之勢彎腰一投,費塞爾同時如同老練屠夫,在足部連接處精準切下,這龐然大物竟被頭下腳上翻了過來,同時,它的一隻腳永遠留在了原地。

巨人重重摔下,後背先接觸海水,濺射出滾滾浪潮,它的脊椎被蕾突然爆發出的巨力和這沉重一摔震成一塊一塊,那節手指也脫了臼,費塞爾趁機從水中鑽出,飛到蕾身邊,二人的狀態都有些不好。費塞爾此時已經有些氣喘籲籲,那海巨人的獸皮褲顯然經過了某種加固,能抵擋大部分穿刺一類傷害,其自身皮堅肉厚,加上要使用強化傷口效果的秘術,饒是費塞爾身經百戰也有些捉襟見肘——她以前以暗中刺殺為主,都是將目標以各種方式削弱後,再一擊斃命,而這次戰鬥集事件突然發生,對手皮糙肉厚,環境草木稀疏為一體,對她十分不利,況且她以本身實力,正麵對抗也並不足以應對這個強敵。而蕾那邊也沒有占到便宜,這海巨人的真實實力要比她更強,隻是接連戰略落後,決策失誤,加上被兩人合而擊之,才一時占了下風。她這時強化一陣,聖力有些枯竭,而細看對麵時,她不禁眯起眼。

“費塞爾,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能量。我們沒有條件維持長時間高強度戰鬥了,而那個家夥的力量似乎不是來源於自然補充,所以看起來消耗不大,修複很快。我現在要你躲起來觀察,看看是什麼在充當媒介,然後告訴我。”蕾一邊說,一邊不斷擲出團團聖火,逼巨人抵抗,壓製它的恢複速度,此時她頭發已經回轉金色,聖火也貼到了身周。說完她也不等費塞爾辯駁,提槍飛向前方,與剛迷迷糊糊翻身坐起的巨人又打了起來。蕾不時能擊傷對方,但傷口轉眼就愈合了,她自己卻不能肉身硬抗巨人的攻勢,明眼人一看便知,落敗隻是時間問題,甚至不可預測起來,隻需某一次蕾沒有完美應對對方的攻勢,局勢就會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幸而巨人受的重傷短時間難以回複,蕾卡著它的位置以免斷肢被接上,這才暫時可以平手。

費塞爾清楚蕾也有找借口叫她休息的意思,然而此時戰鬥更為凶險,她緩緩閉眼,猛睜開時眼睛又已變為紅色。這一招可以看到對手的所有狀態流動情況,卻會對眼睛造成極大負擔。她全神貫注看著兩人,眼睛的痛意卻一陣陣衝擊著意識,這是超時後身體在發出警告。“不,不會太痛的,我已經將疼痛感分散向全身,隻要多一秒,一秒就好。”她低聲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麵部卻已經痙攣得不成樣,指甲刺破了掌心,她還是渾然不覺。可是戰局瞬息萬變,巨量信息如同長河衝向她,使她喘不過氣來,要找出來被隱藏能量的微小影蹤又何其困難,費塞爾越看越覺得痛意難耐,越看越焦急。她知道這樣下去會陷入惡性循環,於是一狠心,緊咬牙關,將一隻手重重刺入腹部,又一轉手臂,刹那間的劇痛將眼睛的疼痛,思想的疲累,內心的焦慮,恐懼和緊張都擊碎了。她也終於捕捉到了那一絲微弱的流動,此刻她雙眼中淌出的血淚已經乾涸成了兩道暗紅的痕跡。她張開嘴,因舌頭被咬爛,那嘴裡已經滿是鮮血,可響亮的聲音還是穿過了風聲,傳到了蕾的耳畔:“三叉戟!”

此刻蕾已經落入下風,以躲閃保存體力為主,而不硬接硬架,聽到這一聲大呼,不由精神一振。她緊握手中愛槍,將大半力量灌注其中,槍本身材質極佳,可經受這樣強的能量也有些勉強,它氣勢逐漸恐怖的同時,裂隙也從槍身各個部位冒出來,將能量逸散到空氣中,說時遲那時快,蕾儘全力投出槍,巨拳也落在了她身上。她身體向後倒飛出去,哇的吐出一大口血,而後全身冒出微光,開始修複,可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一直盯著飛出的槍。那槍雖然體積不大,卻能使極大的三叉戟寸寸崩碎,那流光溢彩的戟甚至不能抵擋一瞬,轉眼間就要被擊毀了。在□□向巨人的手前,大家夥將戟留在了原地。“還不算完呢。”蕾手上法陣再現。“爆。”

一大團光芒籠罩了戰場。那顏色似乎是粉藍色,卻又更加深邃,它吞噬了風,雨,雲,也吞噬了戰鬥者們。似乎這裡本沒有人,隻餘天與海的互相映照。

風和日麗的海麵上空,先出現的是蕾,她的臉上布滿平靜,但絕無一點喜色。費塞爾血染的身軀也漸漸顯露出來,她笑著,卻不是因戰勝而笑,那是無奈,悲傷,淒慘等一大團表情被揉在了一個人臉上所構成的怪異神色。最後,是那已經完全恢複的,高大的身軀。在剛才綻放光芒的不止是聖光,還有三叉戟,它所有的能量都被用了出來,不但巨人恢複了,剩餘的能量還抑製了一部分聖槍的爆炸,減弱了它的效果,現在,精疲力儘的兩人又不得不麵對這個難纏的對手了。太陽照在它身上,或許會帶來幾分暖意,在蕾兩人眼裡,卻隻有無儘的冰寒。

“費塞爾。”蕾突然開口。

“我明白了。後果是什麼?有什麼交代的?”費塞爾知道,麵前的勇者要掀開最後的底牌了。

“去維伯爾省的伊弗朗弗,波喬村,村東山上有座屋子,裡麵有物資,住在那。”蕾簡短交代,而後溫和道:“閉眼。”看見費塞爾依言,她轉頭看向張牙舞爪的敵人。短短一瞬,她的頭發被染成了白色,不,應當說,將周圍一切化為純白的,是她。

空中隱隱傳來了歌聲,輕柔而悅耳,如同蕾本身一樣。是孩童在玩耍時隨意哼唱,是修士在神像前默跪祈禱,是虔信老人日常的禮拜,是迷茫青年隨意的祝告,是同心伉儷甜蜜的保證,是擰成一股的偉大讚美詩:

何其聖潔,何其崇高

柔和謙卑,榮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