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愣了一瞬。

她知道盛熾是幾號開學，但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每天在學校過得都是單調重複的生活，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喪失了感知時間流逝的能力，也不會用幾號幾號去劃分日子，更多的是問今天星期幾。

所以她聽到盛熾這麼說時，很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盛熾看著她，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後，常寧才慢慢點了頭，道：“哦，那你明天幾點走？”

“上午十點的飛機。”盛熾回答她。

“這麼早啊，”常寧輕輕感慨一聲，和盛熾一塊往前走，“那你都準備好了？”

“嗯。”盛熾應一聲。

“那挺好的啊，”常寧臉上露出笑容，故作輕鬆道：“要開啟新生活了。”

“你感覺怎麼樣？”她又問。

盛熾也笑笑：“還行。”

“那明天早上你就彆下樓送我了，免得你匆匆忙忙的。”常寧道。

盛熾點點頭。

兩人一路走回家，常寧從盛熾手裡接過書包，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要寒假才回來嗎？”

盛熾沉默一瞬，道：“可能。”

他尚且不清楚新生活會是什麼樣的，沒辦法在現在就給常寧一個準備的答複。

寒假要一月才會放，常寧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發現今天有可能會是他們接下來這一年的最後一次見麵。

不算還好，一算還真讓人心裡有點難受。

常寧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容看向盛熾，儘量給他帶來積極向上的情緒，“那你好好上大學，我就好好上高中，咱倆隔空監督。”

盛熾笑笑，輕聲說好。

兩人陷入沉默，片刻之後，常寧說她要先回家了。

關門聲響起，另一道則過了很久才響。

——

第二天一早，常寧一個人去上學。

不適應感尤為強烈，如果沒有之前一段時間的陪伴，也許她現在能很好地適應，但偏偏不是，盛熾的降臨和離開都是如此的突然，在她心裡激起歡喜或難過的漣漪。

在學校裡度過平靜又無聊的一天後，常寧又一個人背著書包回家。

夏天的小區裡總是有很多阿姨叔叔和爺爺奶奶在乘涼，常寧穿過眾人的目光，走向自家那棟樓。

還未踏上樓梯，竟碰見下樓的李慧心。

“阿姨好。”常寧乖乖打了招呼。

“阿寧回來了，上一天課辛苦了吧。”李慧心笑著問她。

常寧笑笑：“還好啦阿姨。”

說完，她竟不由自主問了一句：“阿姨，盛熾他走了嗎？”

不知道潛意識裡存了什麼幻想，常寧總想再確認一遍這事。

“走了，”李慧心笑道，“今天早上十點的飛機，他爸跟他一塊去的，還給我發了好多視頻，京大的環境是真不錯，宿舍也好，我是放心了。”

旁邊有人搭話：“哎呀小李，你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兒子這麼有出息，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李慧心臉上滿是驕傲，嘴上卻道：“說什麼呢，讀完大學不還得找工作啊，當媽的那是要操一輩子心。”

慢慢有人圍上來聽，還不忘打趣李慧心。

常寧見狀，自己先上了樓。

真走了啊。

她心裡想。

常寧的心忽然變得空落落的。

她麵上依舊平靜，回家吃了點楊蘭給她準備的水果，又去洗了個澡，最後才坐到書桌前，把今天要寫的作業拿出來。

走了就走了吧，常寧破罐子破摔似的安慰自己，她也得先把自己的事做好，畢竟京大也不是那麼好考的。

高三的生活繁忙勞累，往常都是在走廊上遙遙看著樓對麵那邊的高三生，未曾想過自己也那麼快進入到這棟獨屬高三學生的教學樓裡，重複之前學長學姐們走過的路。

老吳對常寧的關注相較之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的每一次作業、每一次小考成績，老吳都清清楚楚，偶爾還會敲打她兩句，常寧一度很不習慣，但老師有他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但有變化的不止老吳一個人，常寧發現爸媽的態度也改變了很多，往常她晚上回家都不會多問她什麼，但現在會問一些學習上的事，還會額外叮囑她要早點睡，免得第二天沒精神。

這些看似微小實則明顯的變化讓常寧心裡越來越感到高考的重要性，縱使之前再怎麼無所謂，在這個緊要關頭上，她好像也沒辦法完全置身事外。

那她隻好加倍努力。

慢慢的，常寧也見證了很多個深夜的天空，拖著疲累的身軀入眠。

可她本質上不是那種習慣努力的人，作業太多課程太緊時，她不可避免地會煩躁，然後產生擺爛的想法。

這麼想，她也這麼做了，頭一回沒帶書包回家。

誰成想迎麵撞上老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