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辰周身的溫度跌至冰點,神情淡漠地起身,視線沒有在奚玉澤身上多留一秒,便直接拂袖離去。
眾目睽睽下,顧士棋見狀不對,立馬擱下手中杯盞,跟賓客們道了聲歉,接著匆匆隨上。
走時,顧士棋狠狠睨了奚玉澤一眼。
奚玉澤垂下頭,一瞬間隻覺呼吸困難。
她為什麼不過腦子說出了那樣的話?
妄加揣測?自己憑什麼啊?
屁大關係沒有的人居然說出這這四個字,當真不要臉。
坐上的賓客現在都在用異樣的目光打量她,仿佛她是一個大罪人。
不過也確實,她活該,韓子辰剛才明明是想幫她的,但她卻對他……
她呆不下去了,此刻的每分每秒都令她覺得窒息。
她一步步地走出了顧家大堂,心裡的痛說不清楚緣何而來,隻是密密麻麻地像被針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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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到顧府之前,顧士棋早就命人替韓子辰一行人備下了房間,以減少他們在論道大會期間反複來回地跑。
奚玉澤其實是可以自己回去的,可她不甘心,就這樣兩手空空回去,未免也太讓某些小人得誌。
況且因為她欠韓子辰那二百兩,她真的很需要把自己生意拓出一條新的發展道路。
所以,就算再生氣,再掉麵子,她也絕無可能放棄論道大會。
偌大個顧府,奚玉澤不知道韓子辰去哪兒了,原想著道歉,不過諒他現在應該也不想見她。
大會會客的正式環節結束,於是便有三三兩兩的人從席位上下來,出了大堂,四處走走停停。
奚玉澤不了解這裡的人事,故而不敢上前貿然打擾。
韓子辰離開前那句話倒說得沒錯——你先不要心急。
如今她能做的就隻有觀察。
等尋到合適的時機,合適的人,再上前將自己說道一番也不遲。
奚玉澤來到顧府涼亭的圍欄旁坐下,行人各自來來往往,有的是老朋友敘舊,有的是新朋友結交。
她需要找一個話題融入進去。
然而那些人不是談家國大事,就是談民生疾苦,跟她一點不相乾。
於是就在這樣的光景裡,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晚上。
晚上的宴席,她看見了韓子辰,他坐她對桌,整個人很是平靜,貌似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切全是過眼煙雲。
她沒胃口吃飯,夾了兩次菜就飽了,韓子辰則比她更甚,早早離了席。
奚玉澤心裡仍舊非常過意不去,還是得道個歉,不然以後這樣也不是辦法。
但韓子辰怎麼走得那麼快,他是巴不得離她遠點嗎?
“你在找他?”
奚玉澤跑久了,有些累,停了下來,結果剛彎腰呼出口氣,抬頭就見顧士棋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她直起腰身,二人平視,慢慢將方才自己釋放在外的情緒全部收束,隻問:“他在哪兒?”
“他在……”顧士棋端著手,意味深長地笑了,眼底的光在黑夜顯得不甚清晰,“在他房間,應該是累了,回去休息了。奚姑娘,要我帶你去嗎?”
“你有這麼好心?”奚玉澤滿腹狐疑,說話時眉毛都不自挑了一個高度。
“朋友嘛,自然的,彆把我想得那麼壞。”
奚玉澤不置可否。
隨後顧士棋領著奚玉澤在顧府裡穿行,他們很快就到了後院。
終於,顧士棋在一間房的窗前停了下來,說:“到了。”
“謝謝。”
“有什麼事自己找他說吧,我先走了。”
話畢,顧士棋瀟灑地轉身離去。
奚玉澤實在想不通,明明這個人今下午還惡狠狠用眼神剜自己,怎麼這會兒像是轉性了似的。
不會不懷好意吧?
思及此,她一哆嗦,不是因為這想法多可怕,而是因為麵前的房間隔著紙窗忽然傳出了窸悉簌簌的聲響。
她整個人愣住了。
她不喜歡那些聲響,它是如此的刺耳。
她聽見了衣服脫落在地,被褥掀開合上,床架晃動的聲音,還有一男一女的喘息聲。
僅憑聲線判斷,男的確是韓子辰無疑。
而女的,則像極了映春……
原來顧士棋是這個用意,他確實沒安好心。
嗬,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她又不在乎……
不在乎的。
可正當奚玉澤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的第一個刹那,麵前的那間房驀地傳來了陣陣罵聲,音量幾近震耳欲聾。
但那樣歇斯底裡的怒吼中,卻又在極力壓製著什麼。
“滾,給我滾!彆出現在我眼前!”
“子辰哥哥……”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