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等三年後了。”
“那就等三年。”
這句話逐字落進韓子辰心裡,他緊抿著唇,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句話,“那你……也會等我三年嗎?”
奚玉澤一愣。
她明顯的反應被韓子辰看在眼底,心中有一閃即逝的失落,但又瞬間釋然。
也對,反正又不是非他不可。
“什麼三年?”奚玉澤不明白是哪方麵的。
韓子辰剛想回答,然而這邊獄卒過來卻說探視時間到了,站在奚玉澤身後請她出去。
走出去的路上,奚玉澤一步三回頭,可韓子辰隻是看著她,不說話,一直一直沉默了好久,直到再也看不見奚玉澤身影,他才重新回到角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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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士棋查出新州鄉試當日的主考官和房官,二人在考試不久前皆進過新州豪紳徐氏家裡做過客,而許家剛好有一子,名為許朗,年紀跟韓子辰相同,但卻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可這次試卷調換的事情跟徐氏又有什麼牽連呢?
但不論如何事情都跟考官和房官二人脫不了乾係。
第二次開堂審理,考官、房官也都來到了現場,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便對所做的事情供認不諱。
試卷確實是他們二人調的,但換卷的對象卻不是韓子辰,是許家的長子。他們收受了許家賄賂,偷梁換柱將鄉試第一名的卷子調給了許朗。
等鄉試結束,公布出成績後,他們才知道卷子調錯了。
考場上的考生幾乎全程埋著頭,而那日韓子辰剛好穿了和許家長子相似款式的衣服,二人體格發型都差不多,所以在換名字的時候就換錯了。
徐朗和幫他舞弊的這二人皆被判了流放之行,並責令許朗九年之內不得參加考試。事後,韓子辰被放了出來,同時也取消了這次鄉試的成績,也就是落了榜。
出獄是舟澄和顧士棋來接他的,沒有看見奚玉澤。
韓子辰左望右望,舟澄到底是注意到了,“公子,奚姑娘去和付老談生意上的事情了,你和她的時間剛好撞上,所以她才沒來。”
“嗯。”韓子辰表示理解,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
路上,顧士棋問韓子辰,“你不去會試了,接下來打算留在這兒嗎?”
“看吧,我也不知道。”韓子辰心裡沒底,總掛礙著些什麼。
舟澄說:“公子,昨日老爺修書叫我們快些回去,他已經知道這邊的事情了。他說,若是不成,就回去幫大公子一起做生意。”
“你找個借口回他,說我這邊有事,需要過些時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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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奚玉澤已經和付祿談好了合作事宜,以後福祿酒樓所需要的一切菜品都會從奚玉澤這兒進。
奚玉澤非常開心,想著韓子辰現已回到顧府,於是急著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此時的韓子辰正坐在顧府庭院中望月興歎。
奚玉澤取了壺酒來到他旁邊坐下。
月色喜人,鋪在地上像是一片片陰涼的水,其間卻盛滿愁緒。
奚玉澤看出來韓子辰怏怏懨懨的情緒,沒說話,隻是兀自給他斟了杯酒。
許久,韓子辰才開口,“談得怎麼樣?”
“挺好的,事情非常妥當。”奚玉澤喝了口酒,接著問,“哦對了,你說的那三年到底是什麼意思,當時走得急,沒太理解。”
韓子辰頷首,深吸了口氣,轉而與奚玉澤對視。
她看向他的眼神如同清晨荷葉上的露水那樣明淨清澈,不染一絲塵埃。
他心裡沒底。
儘管她知道她喜歡自己,但她絕不是會把所有重心放在感情上的人。
“我其實是想說……”韓子辰不停醞釀,“如果三年後我打算再次赴考,那這三年中,我不是舉人,沒有功成名就,隻是個普普通通做生意的,你會願意……願意,還在我身邊嗎?”
最後一句話輕飄飄地浮在空氣中,韓子辰感覺都不像自己說的。
“你留在我身邊的話可以。”奚玉澤含笑說道。
即使韓子辰幫了她那麼多,但她也絕無可能依附於他,況且她來這兒才多久,自己都還沒立穩腳跟呢。
哪知韓子辰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行。”
他接著說:“你和付祿剛剛談好合作,一切都正在起步當中,我可以留在你身邊幫你,生意上的事情我很了解。這中間我也會刻苦讀書,爭取在三年後的鄉試中拔得頭籌,然後去參加會試……我現在隻是個秀才,還希望你不要……不要嫌棄。”
奚玉澤聽他這麼說,心底泛起絲絲甜意。
她料到了韓子辰在出獄後可能會麵對的去留問題,但沒有料到他竟打的是這個主意。於是她半開玩笑似的逗他,“你想留在我身邊呐?”
韓子辰鄭重道,“想,很想,我想你未來的人生裡都有我的存在。”
“所以——你是喜歡我咯?”
“當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