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川緊皺著眉,邊跑邊掃視著周圍的狀況。而在那個剛剛手上被咬過的男人身體僵硬片刻後四肢甩動著,複又撲向彆人時,他才回過頭。
而白渢已經拉著他跑上了拐角去二層的扶梯。
此刻他們兩都在喘氣。
他視線落向白渢握著他的手,兩人手心握著的地方有些潮濕。隻是沒想到這位看起來瘦弱的大學生,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剛剛他幾乎是被拽著跑的。
扶梯上擠著不少人,這裡離剛才的地方有段距離,所以目前視線所及之處還算安全。
但人實在太多了,一樓還有人沒站上扶梯,正往上擁擠著。
他們的前後左右都圍擁著人,人人麵上神色驚恐,儘管眼下並沒有什麼咬人的怪物,但未知的恐懼此刻卻正在人群中蔓延。
明明隻是扶梯上短短的一段距離,卻感覺好像被無限拉長一般。
背後有人推搡著,聲音顫抖著喊“前麵能不能快些”。
右邊的男人又高又胖,此刻又被身後想擠上來的人推了一把,連忙握住扶手,張嘴正要罵出句什麼。
試圖擠上來的人又卯足了勁兒,狠狠向前一衝,那胖男人手一滑,一瞬重心不穩,上身就要往外傾倒。
梁景川瞪大了眼,手比大腦反應還快,迅速從白渢手中抽出,抓住了那男人的胳膊,白渢也反應過來,伸手用力撈住他的肩。
兩人合力才穩住男人。
男人重新站穩後失了神,癱軟地緩緩靠著玻璃跌坐下來,片刻後電梯到達,他才連滾帶爬地回到瓷磚地麵,癱坐著狠狠喘氣。
梁景川剛要問責那個硬往上擠的人,一層商鋪拐角就傳來一聲極其清晰又慘烈的尖叫,半秒後聲音漸弱直到消失。
拐角處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扶梯上此刻還有十幾個人,一樓又有零散的朝這裡跑來的人。驚叫聲此起彼伏,分不清是遠還是近。
扶梯上的人慌了神,個個都開始向前擠。
靠前的一個人沒站穩倒下了,後麵的人直接踏著他的身體向前擠。靠下的位置又有幾個略胖的人幾乎卡在了一起,擋住了後來者的路。人們大聲謾罵著,推搡著,又不時向後張望。
電梯隻是平穩地如常運行。
而身後又傳來剛剛那人的聲音,他急促地高聲說著,“經理,你快,快啊,快把這個...這個卷簾門放下來,快啊!”
“還...還有人呢...”
“快啊!”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
梁景川站在扶梯口,拉了前麵的人一把,後麵也陸陸續續上來些人。
拐角處突然出現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她歪了歪頭張開血盆大口,四肢扭曲著,卻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來,對著正回頭的最後麵那人的脖頸咬了上去。
尖叫聲隻留下個開頭,剩下的則由其餘的人們奮命的吼聲填上。
而那催促的聲音又陡然提高了,“你快關門啊!你他媽負不負責任!人命關天啊!”
白渢沒留在嘈雜的扶梯口,而是迅速跑去了他們附近唯一的安全出口。他要確認這裡是否安全。
沿著樓梯向下,外界的聲音都安靜下來,光線也暗了些。
在走過轉角時,他突然與一樓門後一個蹲坐的女孩視線對上,頓時眉頭一跳。
光線昏暗,空氣中有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那女孩手緊緊捂著嘴,眼裡盛滿驚恐。
而仔細聽的話,鐵門之外,正有一種類似撕咬的聲音,狼吞虎咽地,連血腥味都逐漸濃重了些。
直到白渢悄悄走近,才看見地磚上由外滲進來的血。血流蜿蜒著,沾染上女孩垂落的裙擺,十分刺眼。
他靜靜地把耳朵貼在門上,等待著。同時暗暗地觀察身邊的女孩。
世界好像完全安靜下來。
那女孩還沉浸在恐懼之中,但稍稍回了神,瞅了他幾眼,確認他不會傷害自己後,聳著的肩才緩緩放鬆。
外麵的聲音停了,兩人依舊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陣,有什麼撐著鐵門站了起來,隨意的狠狠拍打鐵門幾下,女孩驚的渾身一震。
而拍打結束後,又有跌跌撞撞的在瓷地磚上的摩擦聲漸漸遠了。
白渢皺起眉,心裡有了不妙的想法。
“走吧。”他鎖上了門,對女孩說。
張汐彤仍處於極度的恍惚之中。
剛剛的半小時裡,她好像,已經經曆過一次死亡了。
今天原本是日常的練舞,但老師有事提前下課了,她趁著這段時間偷偷跑出來,在快餐店裡點了一份漢堡和一杯可樂。
這些都是被母親明令禁止的。
正在細細品嘗的時候,她突然與落地窗外一雙眼睛對上,頓時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母親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片刻後,媽媽走到了她麵前,她沉默地低著頭,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一時快要凝固。
“張汐彤,”媽媽的聲音異常地冷靜克製,“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