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終於落下來了,空氣潮濕了些。
服裝店裡光線昏暗,看不清幾人臉上的神色。
齊大叔直直地立在原地,失了魂似的低頭盯著桌角。
久久無人出聲。
他突然彆過頭,抹了一把眼睛,接著就蹲下了,很輕地笑了幾聲,聲音裡滿是苦澀。
楊後建有些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扶著桌角。
他不知道怎麼安撫家屬情緒...儘管這是前輩早早教導過他的。
屋裡眾人就這樣靜靜地等著。
過了一陣,齊大叔終於起了身,一抹臉,歎出口氣,“你是警察是嗎?現在有什麼要我們做的...”
突然被幾人盯著看,楊後建有些不自在,他站直了身,習慣性地敬了個禮,又俯下身低聲說,“我...我這裡有兩副手銬,原本是準備在他們交易的同一時間控製那個經理的,現在這種情況,我...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麵露尷尬。
白渢輕輕搖了搖頭,“有你的警察身份對我們來說已經好辦多了。”
他讓眾人聚過來,低聲說著他的計劃。
零食店門前,兩個不相熟的男人極其機警地掃視著四周。
他們不時會把視線落在彼此身上,接著又迅速轉開。
身後鎖上的小店可能是他們困在這裡唯一的食物來源,所以即使不休息也必須保證這些東西不被彆人搶了去。
經理穿過走廊緩緩走過來,兩人瞬間提起精神。
他對兩人笑了笑,舉了舉手上的白色塑料袋,裡麵裝著幾斤小餅乾。
“那邊店裡的東西,下雨了怕潮,放這邊冰箱裡。”
兩人狐疑地瞅了瞅那袋子,有個人還提起聞了聞,這才放下心來,目光隨著經理打開門,走到冰箱旁,再隨著他走出來然後過去鎖上了門。
經理笑了笑,隨意揮了揮手。
張汐彤站在拐角處,從經理離開他的休息室起就一直悄悄盯著他。
現在他從走廊另一端走了回來,張汐彤深吸一口氣,小跑著趕在他開門時跑到他身邊。
“叔叔...叔叔,”她眼裡噙著淚,皺著眉,“您能不能快去看看我男朋友,他...他在那邊暈倒了。”
她的眼淚就要落下來。
經理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頓了頓,又冷著臉一把推開她。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她又握住經理的手臂,深吸幾口氣,指著她後方,“您都這麼照顧我們這些人了...您是個好人,我知道,拜托您去看一眼好嗎...求您了...”
走廊不遠處的幾個蹲坐的人聞聲都朝這裡望過來。
望著他的那雙眼睛乾淨而澄澈,像與世隔絕的湖水般。他心裡某個地方動了動,還是點了點頭,跟著她走了。
在經過拐角時,張汐彤的神情仍是焦急的,一手拉著經理往前走,另一隻手則顫抖著伸進包裡,悄悄按住對講機的按鈕。
白渢側耳聽著手中的對講機,靜靜等待著。
“哥們兒,抽支煙?”梁景川拿著盒煙對胖男人挑了挑眉。
男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過煙借著他的火點著了。男人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露出享受的神情。
梁景川也拿出一支點上,跟他湊近了些,低聲說,“哥們你也當過兵吧?”
男人頓時機警地退後了些。
“彆緊張,就是那天見你手上的槍繭子了。”
男人把煙夾在手上,以一種蔑視的眼神看著他。
“我當年當兵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玩兒泥巴呢。”男人又接著吸起煙來。
梁景川心裡十分不爽,但還是笑了笑,“是...”他又接著說,“您在哪個軍區啊?”
男人含混地說,“21”。
“噢,”梁景川說著便突然壓低了聲線,“這種時候能不能帶小弟我留條命...”
男人抽著煙,盯著他片刻,叼著煙點了點頭。
“那...去那邊細說行嗎?”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走廊最右端的電梯旁。
服裝店的門外,躺著楊後建,他頭發淩亂,衣服被自己弄亂,裂了好幾個口子。
他瘋魔似的睜著眼,嘴裡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還一直摩挲著自己的脖子。
不少人圍觀著這邊的情況,齊大叔也包括在內。
經理見到地上人的樣子,頓時愣了愣,張汐彤順勢蹲坐在楊後建身旁,擋住經理的視線,又焦急地拍拍他的臉。
“您能幫忙看看嗎?拜托了...”張汐彤回過頭,“他就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就莫名其妙開始說胡話了...”
經理猶豫片刻,還是蹲下身來,湊近了些,正要伸手。
就在這時,身後的齊大叔突然發難,幾步上前用膝蓋狠狠踢向經理的背,而經理反應極其迅速,轉身往一旁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