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高速行駛在空蕩的路上。
天空陰沉著,空氣悶熱異常,眼前的景象都像在蒸汽中搖擺扭曲一般。
路上隻是遙遙地會遇上三四隻喪屍,梁景川隻一踩油門就避了過去,等到上了高架,周圍就徹底看不到喪屍的痕跡了。
偶然附近路過輛車,也隻是離他們遠遠的,恨不能再憑空造出條車道來。
或許恰巧因為是夏天的緣故,街上並沒有什麼人,大部分人都待在家裡,很大程度上減少了被感染的風險。
梁景川的麵色不太好,眉頭緊皺著,盯著前方。
明明已經到了最後一步,卻還是沒能把三個人全都救出來。
他抿了抿嘴,歎出口氣,捏緊了方向盤。
白渢轉過頭瞅瞅他,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囁嚅兩下還是轉過了頭。
眼睜睜地看著相處許久的人死在將要離開的車旁,對幾人都是很大的打擊。
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般捉摸不透,他低下頭苦澀地笑了笑。
又或者,又是因為他的緣故嗎?
從小到大這二十五年,從鄰居家的姐姐,到父母,到養父,再到齊大叔,或許,他真的是那些村民口中說的“克死親近之人”的命吧。
他瞥了眼身旁的梁景川,突然一陣深深的恐懼。
張汐彤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呆呆地望著車窗外迅速往身後退去的景象。
天空灰撲撲的,她莫名感到一陣胸悶。
過了一陣,她突然驚呼出聲。
白渢反應過來也朝外望去。
高架右側的下麵能看到通往高速路口的公路,此時去的方向的四車道已經密密麻麻布滿了車輛,前後都看不到邊,卻悉數停滯不前,甚至遠處還有車彙入這車列之中。
喇叭聲已經響成了一片。
而隨著他們向前進,才明白會這樣的原因。
前方的一段,數十輛轎車還有一輛大貨車連環追尾,火光蔓延著,附帶著濃重的黑煙,甚至在他們等高的位置都能看到幾縷。
而這場車禍占據了前進的所有空間。
張汐彤甚至清晰地看見好些人坐或站在自己的車頂上,四處張望,前後都是密集的車輛,堵得無處可逃,有人大聲驚呼著,有小孩尖銳的哭泣聲,而在那輛貨車旁,又有了新的異變。
貨車上跑下來一個人,他渾身著了火,幾乎半邊身子都燒焦了,此時卻逮住最近的那人撲了上去。
他們的吉普車駛過轉彎,那裡的場景便看不見了。
張汐彤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
梁景川此時才轉了目光,透過車前鏡看了看她。
“你還準備和我們一起嗎?”他開了口。
張汐彤一瞬間愣了愣,以為這是要讓她離開的意思,下意識就神色變了變。
片刻才聽懂這是問她的打算。
她輕輕說了聲“嗯”。
梁景川點頭應了應,沒有再說什麼。
車子平穩地前進著,直到離開市區,肉眼可見街上的喪屍數量少了很多,一路過來還算安全。
到下午三點,他們終於到了鄭琦的小區樓下。
大門緊閉著,梁景川四處看了看,降下車窗,清了清嗓子,對著保安室的窗子喊了句“陳叔,幫忙開下門”。
玻璃上出現了個黑影,接著窗戶打開一點,露出張有些黑的臉。
保安大叔看了他幾眼,又透過車窗往車裡瞄了瞄。
接著按下按鈕打開了門。
他們一行便順利進了小區,白渢轉頭看他,“這裡居然沒有那些喪屍嗎?”
“嗯...”梁景川有些心不在焉的,頓了好久,直到車進了地下車庫才接上,“離市區遠,這些時間裡大概市區才是受災最嚴重的吧。”
他又轉頭對白渢露出個淡淡的笑容,“而且自從你哥他們從市局裡回來,就立馬跟物業說明了情況,然後小區裡的人跟親朋好友擴散消息,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說罷,車已經停好,幾人下了車就上了電梯。
電梯的燈有些昏暗,張汐彤站在角落的位置,一陣莫名的心悸,於是默默地後退一步,背抵到牆上,又雙手扶住扶手。
直到電梯門打開,看到外麵僅僅是普通的樓道,有些昏暗卻並沒有任何異常,她才呼出口氣,放下心來,跟上前麵兩人的步子。
白渢回過頭,對她輕輕挑起一邊眉毛。
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擺擺手,“沒事。”
梁景川敲了門,片刻後門打開了,露出張陌生的男人麵孔,他微笑著將兩人送進去,到視線落在她身上時笑容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