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呆了一下,好一會才認出來這是楊後建。
兩人都有些尷尬,白渢清了清嗓子,“你...沒事吧?”
“奧...沒事,我沒想到你也在這...”楊後建有些勉強地笑笑。
白渢卻是不應,目光下移到他藏在門後的半邊身子。
大概是手臂上的傷。
屋裡血腥味很重,熏得他鼻子不太舒服,但眼前的人隻把門刻意開了一道口子,顯然想隱藏什麼。
“你的傷嚴重嗎?”
楊後建愣了愣,搖了搖頭,身子往門後又移了一些。
白渢皺皺眉,“讓我看下。”他望著楊後建的視線冷靜而不容置疑,後者撇開了眼神,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接著就要關上門。
白渢早早抵了一隻腳在門縫,楊後建也沒有使大勁,就這樣僵持了很久,後者終於敗下陣來,鬆開了壓著門的手。
然後把藏在門後的胳膊露了出來。
隻見他手腕上劃著一道巨大的口子,幾乎環著手腕有四分之一圈那麼長。
他用什麼衣服隨意地擦了擦,那半邊身子滿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而手腕的傷口,還在往外流血。
白渢倒吸了一口氣,看了楊後建一眼,接著腳抵開了門,楊後建也不反抗,任他進來,然後就地坐下了,眼睜睜看著血一點點流出來。
不動聲色。
白渢一陣頭皮發麻,看著他走過的路上全是滴下的血跡,行動更加迅速,他衝到臥室的衣櫃前,從裡麵掏出一件看起來乾淨的衣服,又馬上去衛生間把它撕成布條。
他沒休息好,有些使不上勁,但血腥味時刻刺激著他的神經。
幾下終於撕好,然後他立馬把布條沾濕,接著跑回楊後建身邊,把他的那隻胳膊搭到自己的腿上,看著那還在流血的傷口,他心裡一陣發怵,但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
白渢緊緊纏好布條,三兩下固定好,楊後建悶哼一聲。
他看著布條滲出些血,但好歹是止住太嚴重的流血。
然後他看著楊後建,後者眼神已經有些迷離,“還能站起來嗎?”
楊後建微微搖了搖頭,白渢一咬牙,把他扶了起來,沒傷口的那隻胳膊擱到自己的肩上,然後朝著外麵走去。
這人的重量比看起來重多了,他有些難以支撐,步子不自覺地慢下來,臉上都出了一片汗。
出了樓道,他心中越來越焦急,依他剛才看到的那些血跡,恐怕楊後建割腕之後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不知道...
正慌忙之刻,他遠遠看到一個穿軍裝的人,幾乎下一秒就確認了那是誰。
他大聲喊了聲,梁景川立馬狂奔而來,看了楊後建一眼,又看了他幾眼,然後也不多說廢話,一矮身背起了他,接著就朝醫院狂奔而去。
白渢歇了幾口氣,跟了上去。
急診的走廊外,白渢坐在座椅上,歎出口氣,梁景川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眼神一陣迷離,笑了笑,“困的話可以靠我的肩的。”
白渢看了他一眼,然後倒頭倚在他的肩上。
很快,他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看起來,在來雲州前的那段時間,他都沒怎麼好好休息,梁景川有些心疼,身子不動,輕輕調了下白渢的位置,讓他睡得更安穩些。
接著就轉頭去看急診室,門上亮著燈,他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發慌。
據白渢所說,楊後建已經流了不少的血,不知道還能不能救回來。
他低著頭默默想了想,歎出口氣。
過了一陣,穆寧他們趕了過來,急忙向他問清了情況,然後幾個人都沉默下來。
張汐彤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站在角落一聲不吭。
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上午的種種,如果自己再堅持一下去問他,會不會就不是現在的結果了。
她看著擔憂的眾人,手攥得越來越緊。
大家都在為人們做著些什麼,隻有她,連這些小事都做不好,她望著緊閉的手術室門,陷入了深深的恐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眾人緊張的神經在時間的折磨下都變得遲鈍了。
整個走廊都陷在沉默裡。
白渢也睡醒了,坐起來揉著眉毛,歎出口氣。
終於,門打開了,眾人的目光立馬探過去,就見醫生把他們往旁邊趕開了些,白渢見到這個動作就放鬆了下來。
果然,接著護士推出了病床,楊後建閉著眼打著點滴,臉色有些蒼白,但總算是恢複了些。
還好...還好。
他慶幸自己那時察覺到異常之後站起了身。
梁景川雙手扶著他的肩,也終於放鬆下來,他轉過頭,兩人相視一笑。
接著梁景川抱住了他,抱得很緊,他有些喘不過氣,接著就聽他悶悶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嚇死...我了。”
白渢拍拍他的手,也呼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