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換了房間,這會於閒倒是能放開了手腳,他關上房門後,便把這件屋子翻了個底朝天,連床底都沒有放過,結果和他所想的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現。
至於彆墅裡的傭人,作為於醫生一個從小跟何啟長大的存在,無論是對這個彆墅,還是何啟他都應該是最了解不過的,如果他跑出去到處打聽,這跟直接把“我不是原本於閒,快來懷疑我”幾個字刻在腦門上有什麼區彆,而且沒有人來帶他,他恐怕是找不到實驗室在那裡的。
所以於閒決定擺爛,何啟不派人把他抓去實驗室,他就當做自己在無聲抗議,反正從他昨天到現在的表現來看,這都很符合他現在心理狀態。
他在房間裡呆了一下午,直到晚飯前何啟回來,派人來叫他下去,說是要給他介紹一個人。於閒本來晚飯是不打算下去的,想襯著這個月黑風高,正主吃飯的時間溜進彆的房間看看。
可來叫他下樓的仆人,在說道介紹個人時,表情很是不對勁,像是何啟帶回來的這個人是什麼很新奇的東西一樣,這引得於閒產生了好奇心,他轉頭看向窗外的月亮,給自己找了一個,今晚的月亮實在是太亮了,不適合行動的借口,跟著仆人下樓去看新奇東西。
這個世界上能把純情和壯碩結合得毫無違和的人不多,烏清源算一個,初見時因為對方穿了一身寬鬆肥大的道袍,進了秀場後又是清一色的寬鬆古裝,所以看起來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可等人從秀場出來,換上現代服飾後,那身材的優越感可以說完全被體現了出來。
於閒每每看向對方把衣服挺起來,健碩發達的胸肌,和眼角下垂,入清澈見底的湖水一半的狗狗眼,都會想要把對方壓在床上扒光,哪怕不乾彆的,當一個靠墊,偶爾在上麵咬一口,手感口感也都是極好的。
而他平生遇到的另外一個,就是被何啟帶回來的人,比較巧的是,兩人乍一看,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這個人的長相是二十多歲的烏清源長相,沒了變小的烏清源五官的柔和,皮膚也沒有小烏清源白,要不是過於熟悉的人,如今見到這一大一小,怕是真的會認為這個大的才是正版。
於閒瞧著這個人,挑了挑眉,對著何啟挖苦道:“呦,您這是集郵還是手辦成雙啊,有一個小的不夠,這是從哪裡搞來了一個大的。”
“小閒,這是俞星瀾”何啟麵色無奈地應下於閒的挖苦,跟他介紹完男生後,他看向一旁的下人吩咐道,“你去把小少爺叫過來。”
烏清源下來時,三人正坐在餐桌前大眼瞪小眼,任憑何啟哄了大的,又哄小的,兩人誰也不吱聲。
俞星瀾還好應該是初見,看人時待著怯生生的害怕不敢吱聲,可坐在他對方的於閒,待著金絲框眼睛,雖然唇角帶笑,可盯著俞星瀾的眼神,暗幽幽的,說不上來,隻是讓俞星瀾覺得渾身發冷,好似在雪地裡一口氣看了十多部恐怖片,冷得從心裡往外冒寒氣。
“大哥,這人是誰啊。”烏清源看到俞星瀾時,也是被這人驚到了,他捂著胸口,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桌子旁,坐了下來。
“這是……”何啟看了一眼烏清源,見他眼中隻有好奇,沒有排斥才繼續說道,“我在恒星孤兒院收養的,清源,他比你小一歲,我看他跟你長得像,也是覺得有緣,就帶了回來,以後你們就做個玩伴吧。他怕生膽子小,在孤兒院吃了不少苦,你們日後多照顧照顧他。”
“這是自然,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是一家人了,不過……”烏清源看著俞星瀾胳膊上的肌肉,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小星的肌肉線條真好看,一定經常鍛煉吧,不像我,這課心臟,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擁有這麼健康的身體了。”
何啟臉色一變,便是嗬斥半是哄的說道:“清源,你說這些乾什麼,我說過,會讓你的身體變好的。”
“啊,對不起大哥,”烏清源像是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住嘴,他小口小口地吃了兩口飯,一滴眼淚掉到飯碗裡,哽咽道,“我不是故意在小星麵前說這些的,我隻是,隻是看著他跟我這麼像的臉,就好像看到這世界上另外一個健康,有人喜歡的我,一時之間沒控製住,對不起小星,我不是故意的。”
兩人雖然長得一樣,可烏清源看起來年紀要比俞星瀾小好多,而且瘦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閃著淚花緊張地看向俞星瀾的眼睛,配上蒼白沒有血色的皮膚,看起來比對手束手束腳的俞星瀾要可憐好多。
可憐得何啟心疼的要命,再也不敢說什麼苛責的話,而且,他目光在兩人身上遊離,視線在落到俞星瀾身上的肌肉時頓了頓,越發覺得烏清源可憐。
即便他之前在孤兒院看到過俞星瀾被人欺負的畫麵,依舊會覺得嬌生慣養,連洗臉這種都要彆人伺候的,已經開始掉眼淚的烏清源可憐。
目睹全場的於閒拿起湯碗,就著喝湯遮掩住自己嘲諷上揚的嘴角。
這頓飯說吃的歡快也對,說吃的不開心也對,畢竟全程看戲的於閒,被烏清源溫柔以待的何啟以及成功讓新人被忽視的烏清源吃得都挺快樂的,而坐在何啟身旁被完全忽視的俞星瀾,也確實挺尷尬的。
就在於閒看戲吃飽飯打算撤人的時候,何啟再次開口了:“你明天帶著清源和星瀾去檢查一下身體。”
“您這是使喚我?”於閒放下飯碗,冷笑一聲,眼中的恨意止不住地外泄,“使喚的是真順手啊。”
像是被刺痛到了,何啟不敢再直視於閒的眼睛,他放下筷子,盯著前麵的菜說道:“於叔說了,他把你的工作暫時停了,要你在我身邊以家庭醫生的身份,暫時好好照顧清源,清源父母不在家,烏家大哥還被分到國外曆練,無論如何你我都要照顧好他。”
說道這個,於閒沉思地看了一眼烏清源,片刻後點了點頭:“行吧,看在小清源的份上,我這段時間就先留在你這裡。”
俞星瀾的房間被安排在於閒和烏清源的中間,整個二樓也隻有他們三個人的房間,對於這個結果,烏清源鬨了一會兒,他覺得何啟把一個孤兒安排在跟自己一個樓層,就是不在乎他了,甚至覺得何啟是不是要讓這個孤兒取代他。
對方哭得可憐,說得也可憐,用最可憐無害的話,把俞星瀾擠兌的手足無措,於閒從冰箱裡拿了一個桃子看著這一幕,眼神複雜。
他覺得烏清源在人間不應該當什麼天師,他應該去當演員,說不定能在演技上拿個大滿貫,要不是於閒之前在烏清源床上看到過這個人,他怕是也要信了這兩人關係不好了。
雖然不知道烏清源是什麼時候認識任務目標的,但他知道這是一個好時候,於閒借著他們在走廊上鬨,跟下人打了個招呼自己的房間裡,確認過屋外沒人後,他踩在露台的圍欄上,夠到隔壁的圍欄邊,小心翼翼地來到旁邊的房間裡。
旁邊的房間跟他的房間裡布局一樣,準確的說,整個二樓的房間布局都是差不多了,要是誰黑燈瞎火地走錯了房間,怕是都發現不了。
門外的鬨聲還在繼續,於閒把手裡的東西安裝在床底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打開衣櫃,把裡麵幾萬甚至幾十萬,臨時給於閒準備的衣物,捆綁成一條生子,這次,他要去的是四樓。
何啟不忌諱什麼生死之類的東西,他更相信人算勝天,所以他的房間和書房都在四樓,而整個四樓,被打通的也隻剩下兩間房間,所以兩間房去哪一件,於閒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四樓沒有露台,更沒有圍欄,他是平滑的落地窗。
想要上去可以說很難。
但那是對彆人,於閒不是人,雖然在秀場裡,能力被限製住,但有些東西還是能用的,比如他在進來前,偷偷拿走的,烏清源全部家當的符咒。
選秀場裡事情,什麼能叫偷呢,這叫做兵不厭詐,於閒把手裡的懸浮符貼到身上一張,更何況他還沒有收烏清源社會教育課的學費呢,用點教學材料什麼啦。
確認裡麵沒有監控,於閒從外麵打開四樓的落地窗,他運氣還算不錯,從他房間上來對著的是書房。
也不知道他這是打通了幾個房間,書房大得離譜,整體的布局是暗紅色夾雜著黑色,牆上的畫,扭曲得讓人不知道想表達什麼,隻看到了一片的紅色,書桌後麵,和左邊的書櫃都是黑色純木的,不向外麵大多能見到的,罩著透明玻璃門,而是同體的黑色櫃門。
看起來像是豎著擺放的棺材。
即便是在不在乎的人,應該也不會在自己每日工作的書房裡,放上兩口棺材吧,何啟他這是想表達什麼?生而無畏,死而無憾嗎?
他回想起今天早上,穿著西裝發絲梳得一絲不苟的人,怎麼都無法把這個房間跟何啟聯係到一起去。
不過他時間緊迫,沒功夫在這裡思考彆人的心理狀態是不是不健康到需要看心理醫生。
鬼都是沒有指紋的,所以於閒在翻看他這裡的資料時,可以說完全不用擔心會不會被抓到的問題,就算他來不及收拾,他們也不可能找到他身上。
桌麵,抽屜,後麵書櫃,除了需要密碼,打不開是電腦,於閒把所有地方都翻了個遍,可依舊沒有找到除了合同之外的地方。
於閒耳朵微動,四樓走廊上傳來皮鞋踩踏地板的噠噠聲,四樓隻有何啟一個人可以上來,這腳步聲不言而喻隻能是何啟的,他看了一眼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書房,並不打算收拾。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何啟又哄著捂著心口一直鬨的烏清源好久,可以說現在整個人都筋疲力儘的厲害,他現在隻想趕快回到房間洗漱,然後躺到床上好好的睡一覺,可剛走到書房門口,便聽到裡麵傳來“咚”的一聲。
他直奔臥室的腳步一頓,轉身打開書房的門,隻見書房裡麵的合同被扔得到處都是,在大開的落地窗吹過來的晚風中,滿天飛舞,純黑色的書櫃上,被用白筆寫下來幾個大字:狗東西!
何啟的怒火直衝上頭,與已經疲憊不堪的大腦信號相互衝擊,互不相讓最後竟直接暈倒在自己書房門口。
人醒來時已經是一天後,是已經成為何家家庭醫生的於閒看的,並親自下的醫囑,打的針。
雖然於閒是心內專家,但於家既然能讓他來當家庭醫生,自然也不是因為烏清源有心臟病,而且因為他是川華醫院的繼承人,醫學多方麵全能型人才,也是唯一留下能讓何家放心的人。
如今這位讓何家放心的人,坐在床邊一天沒有合眼,卻依舊溫柔地注視著剛剛清醒過來人,這柔和的目光,讓何啟一陣恍惚,以為他們回到了高中時。
自從上來大學,於閒知道並參與兩家的生意後,他就很少再這麼笑著看他來,更多的時候,他的隱藏在眼鏡框後麵的目光是陰鬱的,看向他和於家人也是帶著恨意的。
何啟知道於閒恨他,他恨他為什麼自己已經深陷泥潭了,還要拉他下水,他更狠他的父母為什麼聽從他的意見,同意修改了他的誌願。
現在的人,隻知道川華有一名心內天才,卻都忘記了,何家曾經出過一位音樂天才,那個天才拉動的琴聲,足以讓人忘記所有煩惱。
“你是有多久沒拉過小提琴了。”恍惚中,何啟聽到自己問出來聲,坐在床邊的人上揚的嘴角瞬間耷拉下來,又變得拒人於千裡之外。
“既然醒來,那我就換護工過來。”
護工在何啟暈倒的時候便準備好了,今早於閒說完何啟今日可能會醒,就一直讓在外麵等著,現在於閒一出來,朝護工往裡麵一指,對方就明白,這是到自己上場了。
在離開四樓時,於閒路過書房,他往裡麵瞟了一眼,看見到現在還沒擦掉的三個大白字,心情極好地勾了勾唇角,在廚房裡多吃了三個蛋撻。
其實在何啟醒來是,他那個笑是故意的,是在何啟書房裡,藏在書櫃最底下的一個照片上看到的,照片上,何啟摟著於閒的脖子,笑容燦爛,而被摟著的於閒,目光溫柔清澈,笑容也溫柔的很,很像是小說裡會出現的溫柔男主。
看著照片,他們那個時候的關係很好,那麼關係這麼好的兩個人,為什麼於閒會連對方的電話號都沒有保存呢,如果是太熟悉了,手機的通話記錄上,多少會有兩人的聯係記錄吧。
可是,於閒回去後把手機裡的通話記錄翻了個遍,兩人通話記錄中,最長的通話時間不超過三分鐘,最短的,連一分鐘都不到,沒有什麼朋友聊天方式會是這樣的,那麼久隻剩下最後一種猜測,反目成仇。
可孩子反目成仇,家裡交流頗深的情況應該也不多見吧,可如果說於父於母不在乎於閒,那麼他就不應該是繼承人。
一個本身屬於豪門的家庭,倒地會因為什麼不在乎繼承人的意願,也要跟自家繼承人有仇的人拉好關係呢。
於閒思來想去,無外乎利益,這要是多大的利益啊,才能把兩家綁的這麼死。
“閒哥哥最近好像很忙?忙得都沒有時間管我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於閒的思緒,他抬頭看著因為自己沒有給配藥,已經可以自己下樓找奶喝的烏清源,笑了一聲:“不管是誰,也不會忘記我們小清源的,不過我看你現在狀態不錯,走吧回房間我再給你檢查檢查。”
於閒往前走了兩步,在要離開廚房時,他回頭看向烏清源說道:“你記得幫我把蛋撻拿著。”
因為這個世界身高比於閒矮,正在給自己灌奶的烏清源:“……”
正在上二樓時,於閒他們跟正在下樓的俞星瀾,碰了個照麵,於閒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跟烏清源長相相同的人,便移開眼神,突然他眼前閃過一個人影,一個荒繆的念頭在於閒腦海中形成,讓他再次看向俞星瀾。
雖然之前他一直覺得這個跟烏清源長得相同的人,是任務對象,但他現在覺得,他好像想錯了誰才是白月光了,對方長得很烏清源確實很像,但他笑起來的樣子,卻和他或者說,照片上的他很像。
一個世界裡麵,找出來一個像他又像他的人,可不容易,既然能找到,無論誰是白月光並不重要,隻要知道誰是替身就好了,想到這,於閒對著俞星瀾綻放出一個極為好看的笑:“小星瀾要跟我們一起喝下午茶嗎?我們拿了蛋撻。”
“我……”俞星瀾在抬頭看向於閒的時候,飛快地瞥了一眼臉色並不好的烏清源,吭哧吭哧地不再吱聲。
於閒瞄了一眼他攥在手裡的十字架,繼續哄騙道:“不用害怕,像你這麼大的孩子在飯後吃一些甜食,就連耶穌都會覺得可愛。”
俞星瀾抬頭又瞄了一眼烏清源,看著對方下一秒就要殺了自己的表情,很想哭,自從上次他扮演了一次烏清源後,他就對這個差點掐死自己的人退避三舍。
準確的說,要不是因為躲不開,他想對著兩個人都退避三舍,並且想給這兩人拉一個條幅:瘋子配變態,永永久久,祝兩人鎖死,彆跑出來禍害彆人。
可他不敢也不能夠,而且為了自己以後的生活,他今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聽於閒的話跟他們去,俞星瀾又攥著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狠狠地揉搓了一下,找準機會,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