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酒酒這時也記起來了。其實在遊戲初期,初級恢複藥劑的配方裡也沒有甘草蘭。
《辰光》的製藥係統十分完善,同樣的藥劑,並不隻有一種配方。
所以隻靠其他四種材料,也能配製出初級恢複藥劑。隻是回複的血量更少,回複速度也慢。
後來是經過一位職業玩家多次改良,發現甘草蘭能讓初級恢複藥劑變成瞬間回複類藥劑,配製的材料才變成了五種。
“你父親也是製藥師?”
聽到簡師傅又開口,司酒酒笑了笑:“哪能呢,就是曾經給一位製藥師當過助手,那時候我年紀小,我爸經常會把我帶在身邊。”
簡師傅點點頭,過了一會又問:“你剛才說,還有甘草蘭?”
“好像是,我也記不清了。”
“你怕是記錯了,沒有藥草叫這個名字。”
司酒酒連忙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
簡師傅也沒再說話,低頭看著剛製成的藥劑,目光卻凝重了起來。
止血藥隻是低級藥劑,配方通用多年,大家也不是沒嘗試過調整藥草的比例來提升效果,但誰都知道,叮鈴草的分量一旦低於二十,最終成品就會無效。
本來隻是突然興起想試一下,他也沒想到,十三點的叮鈴草,竟然真的能配製成功。
而且不需要任何儀器鑒定,隻看色澤,他就可以篤定,這成品的質量,比他以往見過的止血藥都要好。
是巧合,還是說……這是哪位高級製藥師的獨門配方?
簡師傅不著痕跡地看向對麵的人,又忍不住開始思考,這小孩說的“甘草蘭”,究竟是什麼。
·
晚上八點,司酒酒終於順利拿到了工錢,可惜藥劑太貴,實在沒辦法讓老板鬆口答應送一瓶。
貧民區一如既往的昏暗雜亂,周圍的氣氛似乎又沉重了不少,司酒酒匆匆回到鐵皮屋,剛要推門,門就自己開了。
寒光掠起,沒等司酒酒反應過來,鋒利的劍尖已經抵住了她的咽喉。
司酒酒不敢妄動,幸好那劍尖很快就收了回去。
高大的青年身上還殘留著肅殺的氣息,但臉上的表情明顯放鬆了不少。
他已經把自己打理乾淨,出色的容貌便越發地吸引人,雖然衣著破爛,但往那一站,就顯露出跟周圍格格不入的強大氣勢。
司酒酒半天才找回了聲音:“……你醒了?”
“抱歉,沒想到是你。”青年聲音略沉,帶著點涼意。
屋裡就一把椅子,司酒酒隻好坐到了床邊,一邊沒話找話:“昨天你突然暈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先把你帶回來了。”
“謝謝。”
對方過於禮貌,司酒酒都跟著拘謹了起來,撓了撓耳根:“呃,我叫司酒酒。”
青年淺淺一笑,那點殘餘的肅殺便消散得乾淨,伸過來的手乾淨而修長:“陸棲羽。”
司酒酒碰了一下就鬆開了,看著因為兩個人而顯得分外擁擠的屋子,終於硬著頭皮開口:“你……”
察覺到她的猶豫,陸棲羽問:“怎麼了?”
話被打斷了就更難說出口,但司酒酒沒有放棄自己的意圖:“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需要我給你家報個信,讓他們來接你嗎?”
“我沒有家人。”
司酒酒:……
陸棲羽目光幽幽:“我留在這裡,不太方便吧?”
肯定啊!畢竟男女有彆,而且我都快窮死了!
被戳穿了心思,司酒酒臉上一熱,心裡吐槽了一百遍,嘴裡卻不承認:“我隻是怕你一直不回去,會有人擔心……”
“沒有人會擔心的。”青年自嘲一笑,“我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司酒酒說不下去了。
陸棲羽:“不過我已經好多了,就不打擾你了。”
青年的聲音有些低弱,臉色還是蒼白的,明明看起來氣勢驚人,垂眼的模樣又好像格外無助。
關鍵是,腰上纏著的那布條還滲著血。
司酒酒覺得自己的良心都痛了。
“不不,你就先在我這好好養傷吧!”
陸棲羽表情淡淡的,語氣裡卻透著點小心翼翼:“可以嗎?”
其實不太可以。
“你要是不嫌這太小的話。還有,最近這附近有人感染晶體症了。”
誰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可陸棲羽卻連眼都沒眨一下。
“我不怕。”
說到這個份上,司酒酒也不好再趕人,最後掃了一眼屋裡,站了起來:“那這床你先睡著吧。”
陸棲羽顯得格外懂事,指著離床最遠的角落:“我睡地上就可以。”
“但你身上還有傷……”
“我沒關係。”
司酒酒就沒再客氣了。
反正這鐵皮屋,地上跟床上,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按陸棲羽的說法,他也是個黑戶,因為沒有住處,平日就在戒備區周邊流浪,靠在廢墟裡撿漏為生。因為最近運氣不好沒什麼收入,一連兩天沒吃東西,才會餓倒在那個大劇院裡。
司酒酒沒全信,但她自己也有秘密,本就是萍水相逢,也不打算刨根問底。
隻希望陸棲羽能趕緊好起來,不然兩個人,光是填飽肚子就是個大難題。
躺在床上盤算了半天,司酒酒發現,剛到手的一百五,再也無法給自己帶來快樂了。
還是得找個工作。
·
聽到細微的歎氣聲,陸棲羽睜開了眼。
黑暗之中,鐵箱子拚成的床上,被子微微隆起,歎氣的人正焦躁地翻了個身。
明明很輕的動靜,卻因為狹窄的空間而變得格外分明。
仿佛連彼此,都被拉到了一種讓人安心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