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教授看她這般不似當初的桀驁,心裡也覺得寬慰,“李劍,我知道你不想放棄找尋親弟。但是除了問心無愧,你也要明白人這輩子總歸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些事情發生了,它就不是你的錯,不要因為強撐把自己熬壞了,反而錯失了最珍貴的東西,你做事一向劍走偏鋒,最容易傷人傷己。”
李劍用直接指甲叩開毛豆皮轉手丟進小竹籃兜,從監獄出來以後,她就沒剪過指甲了,現在已經長過頭了,指尖鋒利得不小心就會劃破手腕的皮膚,前兩天弄傷的左手腕小塊皮才剛剛結痂,現在配合手背疤痕,乍一看便顯得駭人,她把手往內側縮了縮像是掩耳盜鈴的遮掩,“王老師,我有分寸。”
“你跟謝老師說過這事兒吧?”
李劍點點頭,王老師若有似無地撇來目光,“他怎麼說?”
“他的意思和您大差不差。”李劍說完,一粒綠色的豆兒就被輕輕拋擲入竹籃內,她低眉斂目,稍加思索起謝衡運當初的話,當時她嘗試溫順,是否認的態度。
吃過飯,李劍先回了趟謝衡運的辦公室拿複習資料,才不緊不慢地踩著時間點去圖書館找負責人錢老師。錢老師臨時有事,她就一個人坐在大廳的前台偶爾幫來此詢問的學生查找資料或是幫他們處理借還書籍等簡單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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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是我們的學姐嗎?”潘書雅身側的舍友用胳膊肘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眼神示意電腦屏幕展示的數據庫,她將光標放置搜索框上挑著眉得意洋洋,“喂,我可是好不容易向那個大三的學生會主席要來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和他不熟可求了老半天呢。”
潘書雅指腹托住下巴緩緩摩挲,睨著她嗔怪地撒嬌:“所以怎麼拿到的,因為下周校慶?”
“是啊,”舍友催促她,“名字記得嗎?”
“兩個字。木子李,”潘書雅不確定地指尖頓了頓,指甲蓋新做的美甲裝飾莫名其妙戳到肉裡惹她冷吸一口氣,“……刀光劍影的劍。”
“李劍?還有女生取這種名字。”舍友劈裡啪啦快速敲下這兩個字,回車搜尋結果,官網加載得有些慢了,她便得空吐槽道,“哎呦,按照你的說法她可真是人如其名,比你更毒舌過分,真想見識一下。”
“去你的~我表現得可是相當友好了。”
“是是是,不過在謝衡運麵前,估計你怎麼都按捺不住,讓她一眼識破了吧。”舍友調侃她的小心思。
“誰知道她什麼意思呢。更何況她是家裡親戚小孩嗎?還是朋友的女兒呀。那也不對,不同姓呢。”潘書雅也不介意,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旖旎幻想統統表現在臉上。
就在她紛呈的念頭在腦海中一一閃過,舍友咦了一聲,“出來了!就兩三個同名同姓的校友,年紀差不多,好像是早幾屆的呢。你看看照片。”
潘書雅俯身,滾動鼠標,很快就點進去,在一個人的信息頁麵停下來細細瀏覽。
舍友伸長脖子湊過來同她一起看,小小驚呼一聲。
“豁,她可真漂亮啊。難怪你這麼有危機感。”
潘書雅掃過那些資料,眼睛凝視那張一寸照,有些年代感,邊緣模糊,但能清晰地捕捉到照片裡那人的五官和表情,“不,很不一樣……”
潘書雅起身,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那張照片,重新思索起來李劍對於謝衡運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他幫她的理由和目的。
她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回想起李劍的神態,心裡愈發瘙癢,像有千萬隻螞蟻在上麵攀爬啃齧,難耐的情緒讓她好奇與敵意交集,扳倒李劍的欲望遠勝於探究謝衡運和李劍的關係。
舍友看她這樣,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再次回頭認真地看了那張照片幾眼,光標定格在那張青澀的照片中——
短發毛刺刺的,幾縷稍長被撥到耳後,額前有點細碎空薄的劉海。她笑得很淡,笑容卻很漂亮,神態清冷透著一股倔勁兒,眼瞳亮亮的,讓人一看就感到燃燒的生命力。
過了會,潘書雅走過來說:“那一屆她的具體資料和事跡你還查得出來嗎?留的籍貫和她名字也一起搜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