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破天荒沒有回懟他,“嗯,我失態了。”
喬未指尖一頓,雙眼半闔,取出根煙咬住濾嘴,半晌在僵持間,從鼻腔碾出一句低啞的話。
“不要拿你學來的亂七八糟一套扔我身上借此勾/引我。”
“你真的這麼覺得嗎?”
李劍語調輕輕下滑啞著嗓音,在厚重的鼻音中反問,這句話像一條濕膩狡詐的小蛇,稍不注意就往人不設防備的心口鑽。
下一秒,喬未睜開眼,清清朗朗冷笑一聲,猛踩油門,“李劍,我對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喬未的桃花眼,像是乍暖還寒於淅淅瀝瀝雨中顫抖的枝頭花,冷眼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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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氣比前幾日好轉許多,李劍眼底泛紅,剛洗漱完,門鈴就響個不停。
她有些疲憊的捋順顯得糟亂的長發,按通可視門鈴,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手裡提著一捆書,在門口絮絮叨叨。
“喬未!彆躲在屋裡不出聲,我知道你……”
李劍料想他是喬未的熟人,把門打開。
“在家!”男人見門緩緩開了一道縫,更加有些激動了,“搞什麼呢,知道我早上給你打了幾個電話嗎?!”
可他一轉頭,瞧見一張陌生略帶疲勞的臉,嘴裡的話宛若被紮破的皮球一下子就“嗦”的聲不見蹤影。
“……”
梁棟成尷尬地咳了聲,抬頭望了眼門牌,又回神愣怔地盯著李劍好半晌,利索的嘴皮子變得結巴,“美女不好意思,這是喬未家嗎?”
他的皮膚是小麥色,脖子和裸露在外的皮膚闕黑,長相硬朗,表情卻很多變,一看就親切,說完,他自己臉就紅了,不敢去張望穿著單薄的李劍。
李劍翹起嘴角表情變得些許柔和,點點頭,剛想釋放肯定的信號,喬未穿著襯衫兩手係上領帶一臉不耐地出現在門口,“梁棟成,吵死了,這才幾點?又來催命呢。”
“你……”梁棟成快速地打量了眼氣氛古怪的二人,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金屋藏嬌。”
此話一出,空氣中尷尬如顯示出實物,隱隱浮動。
李劍給他拿了雙鞋,喬未退開往裡走,輕輕挑起眉梢,斜睨他一眼。
“李劍,你的未來同事。”說罷,他朝李劍介紹,“梁棟成,我的特助。”
梁棟成進屋,拉長轉音,賤賤地“哦——”了一聲,然後不客氣地把帶來的一摞書放到客廳茶幾上,轉而殷勤地對李劍侃侃而談。
“新同事你好啊,真好,以後有人和我一起受難了。”
“你好。”李劍伸出手客套走了遍過場,不知話裡話外是他心大,還是喬未說一不二。
梁棟成熱絡一笑,“客氣。”
兩人上班前,喬未解釋,“她下個月再去公司。”
隨後,他看了眼手表,狀似隨意叮囑李劍,“昨晚給你預定了三餐外賣,桌上有公司資料還有相關專業書籍,你自己先看看,不明白的晚上我下班回來跟你說。”
“啊——”梁棟成在一旁擠眉弄眼,聲音特有的千回百轉,“你就這樣把人家晾家裡,不好吧~”
李劍深深懷疑梁棟成學過戲曲,每一句起承的腔調都踩到了喬未點燃怒火的邊緣線上。
“要不你留下陪她。”
“也不是不行啦,就是怕你會吃醋嘛。”
“滾。”喬未手指壓上眉心,壓低聲線從喉嚨裡碾出喑啞清晰的一聲低嗬,平日裡熠熠的桃花眼竟然染上了些許深沉的煩悶和疲憊。
李劍短短十五分鐘見證了見麵以來,不輕易顯山露水的喬未的兩次失態,在心裡默默衝梁棟成豎起了大拇指,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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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把資料籠統看完,李劍吃完外賣送來的午餐,看見手機裡的未讀消息,決定出門一趟。坐公交車來到給定的中餐廳地址,服務員帶她上到二樓的包間門口。
“小姐這邊請——”服務員替李劍開門,側身讓她進去後,把門帶上離開。
偌大的包廂隻有伶仃一人,偶爾傳來悶聲的咳嗽。
一身簡單乾練休閒西裝裝扮的賀君敏坐在桌邊等候多時,表情耐人尋味,“李劍,你終於來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