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在開口的一瞬出奇沙啞,李劍愣了愣,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掉,“風把你腦子吹鏽了吧。”
“你嘴裡真是吐不出半句好話,但我人好,你還是趕緊進去洗個熱水澡吧。”喬未說的自戀。
李劍習慣了他的貼心,可眼下心裡還是毛毛的,分不清用意,於是隻能不鹹不淡地和喬未打完招呼,刷房卡進去了。
單人房不大不小,窗邊的視野倒是很好,暖氣已經提前開了,現在室內相當暖和,李劍腦子清明起來,目光落到自己腳邊的行李箱。
梁棟成說,她的行李是喬未整理出來的。
李劍突然有說不出的忐忑。
結果把箱子打開,一半是換洗衣物,還有一半是洗護用品,還算正常,李劍舒了口氣,再把夾層打開,才看清裡麵的東西,放下的心立刻蹦到了嗓子眼,麵皮的溫度開始上升。伸手把裡麵的紅糖薑茶包和衛生巾拿到桌麵上,李劍喃喃:“他怎麼知道的,心思也太多太活絡了。”
喬未向來對身邊的事情,不論大小,記得很牢。
說完,李劍站起來,眼前忽然發黑,腦袋發昏像灌進水泥沉沉的,頃刻後,她忍不住重重“阿嚏”一聲,頭痛更厲害了,應該是剛剛吹了一路冷風,她突然想到喬未喑啞的語音,和她坐在後排陪她受了一路的罪。
活該兩個字,現在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李劍乖乖地依照喬未的話去洗了個澡,小憩十五分鐘後再睜開眼,時間還早,她換上臃腫但保暖的羽絨衣,在手機上查詢到附近的藥店地址,出門買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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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店距離酒店有些遠,需要步行二十多分鐘,李劍買完風寒衝劑和感冒藥,抬頭看收銀台牆後掛著的鬨鐘,時間是五點五十,她想再走回酒店就差不多到約定的六點晚餐時間。
天色昏沉黯淡,乾燥淩冽的寒風在耳邊轟鳴作響,像堅硬的小刺剮蹭李劍耳朵臉頰最柔軟的肌膚上。路邊的燈光很亮,三三兩兩的人距離與她擦肩而過,李劍孑然走在道路上,固執地一腳一印沿著道路磚縫隙踩過去。
抱著懷裡的藥,李劍吸了吸鼻翼,低頭捏緊鼻尖想要通氣,不注意,撞到了一股力上,踉蹌半步。
“不好意思。”
撞打她的人是一個姑娘,正拿著手機打電話,剛剛沒注意。
她一臉歉意,李劍搖搖頭,說沒事。
姑娘手中的手機不斷閃爍,李劍突然想到什麼,她拿出手機打開屏幕,顯示飛行模式還沒關閉。
錯落地繞過人家,李劍長呼一口氣,呼吸通暢後把手機切換網絡模式。
手機遲鈍地反應半秒,連接到網絡的一瞬信息和未接電話瘋狂地彈跳出窗口,震動不停。
下一秒,又是來電顯示。
李劍接通。
一聲輕微的咳嗽傳過來,喬未的語速相較平時慢條斯理要快了點,低沉喑啞更有磁性了,沒有什麼特彆的語氣,但偏像夜裡山澗月光下的溪水,粼粼潺潺但望不到漆黑的底,連帶聽的人心都生了寒意。
“你在哪。”
“酒店附近,回春街169號。”李劍看了眼手邊的店鋪和門牌,掃視名字的時候突然笑了下,她嗓音嘶啞道:“前麵是林家麵館,然後依次是魅力女裝、奶茶店,又是一家服裝店。”
“嗯,我去找你。”喬未說完,電話還沒掛。
李劍一時間不知道是待在原地還是繼續走,於是她也沒掛,兩邊就著細微的風息和彼此粗重的呼吸聲懸掛耳畔,李劍突然說:“那我走幾步沒關係吧。”
“你走,”喬未極其冷漠地低哼,“那你就彆回來了。”
李劍裝可憐咳嗽兩聲,她語氣柔和難得撒嬌,向來清冷的嗓音夾著點點笑意:“彆生氣,那我這不也是走向你了嗎?”
對麵的呼吸吐納不出意料地放緩凝重了些。
李劍清了清嗓子,乘勝追擊,“喬未,我剛剛忘記開網絡了,然後去的藥店給你買感冒衝劑,你要是生病了,我和梁棟成指定傷心欲絕。”她實在沒好意思隻說自己,於是最末尾捎上了梁棟成。
風聲消息,喬未的聲音低沉更甚:“還算你有些良心。”
“我沒有良心,我隻是……”李劍停下腳步,在寒風中抓到了那個朝她走來的身影,她掛斷電話,目睹他來不及打理的淩亂額間碎發,碎發下半遮的桃花眼和睃視接踵熙攘的人群一眼找到她隨機闊步走向她的全過程。
“你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