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風都是暖洋洋的，偶爾乍暖還寒，但空氣是靜謐舒適的，直叫人春困慵倦。日照比冬季時間更長，李劍坐在車後座，望向窗外的景色都是明媚清晰的。

行駛過喬未所在的醫院，李劍眼裡的光忽暗，謝月說：“聽他們說，姐姐你是藤原來的？”

“是啊，了了怎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我前幾天突然想起來，傅叔叔以前去那裡查過案，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呢，他對羌都市很熟悉，你們之前居然不認識。”

李劍的掌心緊了緊，“這樣嗎……了了，原來傅叔叔去過藤原嗎。”

傅衍和謝家究竟是什麼關係。

一路上，李劍心不在焉，把謝月送回去後，她才回的家。打開燈，疲憊地將包掛在衣架，李劍一下子就不修邊幅地癱坐到沙發，大腦放空，良久，她撥通賀君敏的電話，把今天知道的消息和賀君敏簡單地做了一番交流。

“我知道了，我到時候再去了解下。對了，李劍，你還記得張簡耀嗎？”

“嗯，我出來那會，遇到的車禍司機的兒子。”

賀君敏深深喘息才慢慢回答，“我找到他了，就在藤原，他回老家了。好像現在在一家名叫V5的網咖工作，吃住都在裡麵，神色狀態很不好，我懷疑被人控製了。”

“V5，這名字好熟悉，張簡耀不就是在那裡染上賭癮的嗎……所以你是覺得，藤原當年黃/賭/毒犯罪的根沒被挖乾淨嗎？”

“對。”賀君敏直覺篤定。

李劍淡淡地說知道了，下一秒突然問道，“你哮喘最近又嚴重了嗎，春天很容易過敏複發。”

電話那頭隱隱傳來加重的呼吸聲，賀君敏回答：“我會注意的。沒事的話，我先掛……”

不等她說完，李劍道：“過段時間，我打算回趟藤原，見見張鶯的孩子，他兒子今年大概要高考了吧。”

“隻是……”賀君敏似乎是想再問些什麼，但很快話鋒一轉，輕輕歎息，“我勸不住你，隻能叮囑一句注意安全，李劍。”

“我會的。”李劍勾起點笑，掛斷電話，隨手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她的笑意消失，嘴角比起之前有幾分自然地向下，李劍脖頸靠上沙發背休息，假寐，猛然想起謝月下車前對她說的話。

李劍姐姐，多笑笑啊，你本來不該是覆舟唇的。

她拿起熄屏的手機，望向折射出臉的屏幕左看右看，自言自語道，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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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是周六，風和景明。

李劍簡單地打扮，渾身乾練而靚麗，提前預約司機順道去樓下花店買了束洋甘菊和果籃，李劍想去看望喬未。路上她有些緊張，來到醫院的臨時停車場，這種情緒更甚，繼而蔓延出一絲絲的恐懼，逐漸籠罩住李劍全身。

站到病房門口，李劍邁不出步子了。雖然她剛剛打聽過了，喬未晚上沒有陪護親屬。

深呼吸，李劍敲了敲病房門，得到一句矜貴的慢聲細語的“進”，她才握住門把手用力向下，推門而入。

然而走了兩三步，與床上坐著辦公的人四目相對，李劍又停下來腳步，她喊了聲，“喬未。”聲音似乎能聽出輕顫，之後再也不敢往前了。

“既然來了，就把東西放一放。” 喬未掃視過李劍花果琳琅的雙手，一邊鼻音稍重地說道，一邊把病床移動餐板上的平板收好。

李劍把果籃放在屋內另一角的桌上。

“櫃子裡麵有玻璃瓶。”喬未目光落到了那束舒展可愛的洋甘菊上。

李劍難得浮起笑容來，淺淺翹起嘴角，彎腰拿出花瓶，接了點水把花插上，猶豫片刻，擺到喬未窗邊。

洋甘菊香味清淡舒柔，喬未握拳抵在唇間，兩人陷入難以言喻的尷尬中。

等了會，李劍還是木頭樣，喬未掀開半闔的眼皮，慢悠悠地打趣，“天氣這麼好，不出去郊遊，有心情來看我了？”

“我以為你不願意見我。”李劍說得快速，抬起頭看向喬未，他的唇色出乎意料的淡，她又心情糟糕地撇開頭。

“我都去救你了，”喬未輕鬆道，“我還沒有小氣到這種程度，又不是老死不相往來。李劍，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反而，我希望你原諒我，原諒當年我的食言。”他說出來了，好像壓在心口多年的巨石被他輕輕拋了出來。

李劍看向他，囁嚅雙唇吐出一聲：“好。”她又保證般添上一句，“我真的沒那麼怪你了。”

“但我不想兩不相欠。”喬未指了指自己的胯骨紋身處，“你看到了吧，周韻也跟你說過，是不是？”

“是愧疚，但還有彆的，你會給我彌補的機會嗎？”

李劍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喬未似笑非笑，桃花眼出奇地招人。

“嗯，事情要一件件地做。”李劍答非所問，“我們還是朋友，下次一定找你。”

兩人莫名其妙地瞎給承諾，李劍彆扭了會，還是和喬未說了，“過段時間，我可能要回藤原。隻是跟你說一聲，沒彆的意思，我沒被拐走。”

喬未眼裡閃過誌得意滿的光，他故作輕鬆，實則吃定了李劍會心軟。

李劍離開前，喬未喊住她：“李劍，你說過有些事情你不去做，那你就和盲目的人一樣盲目，所以你要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意義的，不論你是何種身份，什麼性彆。”

“我會記得。”李劍說。

“你還欠我一個願望，你記得嗎？”

李劍說，記得。

“能不能平安回來。”

李劍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