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結束了。

寧師兄眼掃過重光，鳳眸長眉，挺鼻薄唇，狹長的鳳目，一派端方從容，觀其行止，倒像是個能擔事兒的。

劍塚就缺這樣的弟子。

念及此處寧師兄覺得有些頭禿，劍塚裡都是一群隻管打架的主兒，修煉起來什麼都不管。

倒不是不好，劍修本就一心習劍，但是劍塚的弟子時常不是劈了山頭就是毀了靈物，降妖除魔時還偶爾毀壞民宅。

作為宗主手下的首席大弟子，他簡直為這些人操碎了心。他見這個少年穩重，想來是不會如此，說不得還能做個幫手？

寧師兄打定主意，臉色異常的溫和：“小兄弟把手給我，我替你掌掌脈看是否有仙緣。”

何為仙緣，人體內有經脈，貫通全身，而有些人天生含有仙脈，可吸納靈氣，便稱為有仙緣。

他以靈氣探入重光體內，良久後皺眉喃喃道：“不應該呀。”

其實倒也沒什麼不應該，按理來說，雷霆之道考驗的是心性，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子運道。

可之前這個叫重光的在雷霆之道內的表現太亮眼了，讓寧師兄忽略了一個事實。

心性好，不代表有仙緣。

剛才寧師兄以靈氣探入重光體內，奇經八脈竟然一條都尋不到。

他皺眉叫來師弟：“阿連，你來試試看。”

那個叫阿連的年輕弟子也試了試，片刻歎息著搖頭：“無靈無品，無法引氣，這小兄弟沒有仙緣。”

無論修何道，修行入門第一步都是引氣入體，這個叫重光的少年體內是一點靈氣都沒被吸納。

沒有仙脈，便無法修行。

“仙師不必煩惱，小子前來不過是全了一份自己的心願。”

重光仿佛早知道了是這樣的結果，反是愈發從容——世上有仙緣者萬裡挑一，他也不過是來試試而已。

他端正的行了個拱手禮：“既然小子沒有仙緣，這便下山去了。”

寧師兄看著那雙清明的眼，隻能在心中感歎——如此心性，可惜了。

若是這個少年有仙緣，以這少年未必不能走出一條路。

*

山路上，重光一人持劍緩步下山，他回頭望了一眼劍塚。

八十一重禁製次第而關，一片雲霧之後隻依稀留給外人一個模棱兩可的輪廓。

要說失落，或許有一些，但是世上有仙緣者如同鳳毛麟角，他早也做好了準備。

他是百味鎮一家酒莊家的孩子，家中二老建在，家境因為酒莊也還算頗有資產。

說來也奇怪，重光早慧，且似乎天生便對釀酒和習劍頗有興趣。

十二那年他已經對釀酒一事頗有造詣，還師從了鎮上一位劍師。

那位劍師曾不無讚賞地說過他天生聰慧，心性堅忍，可成大器。

劍師死於一場比試，重光本隨著劍師遊曆，在劍師死後就該回百味鎮。

結果在回鎮子路上卻聽聞劍塚收徒的消息。

如今世間時有妖物魔物作祟，多靠修行者庇護，百姓家中若有條件，便會在自家孩子十五之前送往仙山試一試看是否有仙緣。

重光今年已有十四，這才繞路來一試。

可惜……他沒有仙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