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百味鎮,重光就瞧見一群等在客棧的人。
“重光,這事我們可要好好說道說道。你一個人不管不顧去仙界,可有考慮我們?”
塗山闕兮一臉不滿,斜依在一棵樹下:“如今你既然回來了,那個清宵殿的可是解決了?”
重光步入樹陰下,歎了口氣:“清均魔魂離體,此刻死不得。”
塗山闕兮聽聞清均未死差點跳起來,眼中幾乎可以噴火:“如何死不得?”
“你現在這樣拜誰所賜?那玩意兒雖然厲害,但是沒有他又能翻出多大風浪?難道你還要手下留情?”
他死死盯著重光:“你莫不是舍不得了?你舍不得,我就去捏死他。”
元重華無奈上前幾步攔住他:“重光如此自有緣由。”
“什麼緣由!?元重華,你就這樣由著他?”
元重華無奈勸到:“塗山……。”
“元重華,這你也由著他?”
塗山闕兮橫眉倒豎,瞪了一眼元重華,再轉頭:“我和他這仇怨可深得很,你要想護著他就護好,否則他哪天死了可不好說!”
重光皺眉:“孤不會護他,你們誰與他有仇儘管去尋。”
“你什麼意思!?”
塗山闕兮被重光的態度氣的發抖,轉身就要走:“好,你既然不管,我這就去殺了他!”
還未走出幾步,便被一道劍光截住。
“不要輕舉妄動。”
伏宿收回劍,轉向重光,“你此刻任然信他。”他的語氣冰冷,眼中滿是銳利之意,“他,該殺。”
重光注目伏宿良久,最後眼簾微垂:“孤知曉。”
“你知道還不殺?”
塗山闕兮幾步走過去拽住重光,低頭死死盯著他:“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麼君子,乾的就是乘人之危的勾當!”
“不乘著這個機會報仇,難道還要等他好了壓我一頭?!”
元重華想到什麼,突然臉色沉了下來:“你是怕……。”
塗山闕兮的手聞言一鬆,轉頭看著元重華:“怕什麼?”
一時氣氛突然凝重了下來,塗山闕兮突然明白了過來,死死地瞪著重光,嘴唇囁嚅:“仙界又不是隻有他一個。”
他說了這話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可笑,自嘲道:“是了,左不過在你心裡我尚且不如他。”
幾人的臉色異常難看,還欲再說些什麼,忽覺一股雄渾氣妖力由遠及近。
熬烈順手撥開附近的禁製,施然而來:“我聽說仙界上的魔氣消了?你去仙界做了什麼?”
重光將手中枝丫一掩:“看你這個樣子,想必妖界一出好戲唱得不錯。”
熬烈笑了笑:“沒想到那魘魔被在封印裡還能攪動風雲。”
重光淡淡道:“上古魘祖,魔族首腦,自然不凡,但他如今被困,便不能再助魔神成事。”
熬烈眉頭一挑,旋即一笑:“是麼?當年你是如何對付對方的孤可是曆曆在目。若論難纏,你比他更難纏吧?”
重光默然片刻,還是開口:“仙界失利,冥界阻絕。妖帝以為魔神下一步會去哪裡?”
熬烈一眼看來,目光中隱有犀利之意:“仙帝的意思是,妖界。”
重光直言道:“如今混沌之體,唯剩你我與朱離。”
熬烈蹲起身來與他平視:“你覺得他會來舍奪孤?”
“孤不知,但若孤是他,便會去妖界。”
重光搖頭平鋪直敘:“仙界失利,他短期不敢再來。而如今,若論功體,無有比妖帝更合適的了。”
熬烈眯著眼若有所思:“是麼?他如今脫了殼子,不過是殘魂,若敢來孤便送你一份大驚喜。”
重光搖頭:“孤隻盼不是有驚無喜。”
等到熬烈走後,伏宿睜眼:“你要去尋最後三顆造化珠。”
“是”重光按住自己的胸膛處,“孤要去尋回最後三顆造化珠,重證太上大道。”
伏宿肯定道:“那三顆,在幽冥。”
重光輕笑:“對。”
忘川末,黃泉深處,業火紅蓮開放之地,三界內除了朱離和孟女無人敢去。
這世間,怕是沒有什麼地方是冥界更讓他放心的地方了。
重光沉思片刻,搖頭道:“你們和塗山闕兮去天幕密境。”
伏宿並提劍:“你的心劍被吾所損,你在何處,吾在何處。”
元重華也是朗笑一聲,回絕了重光的提議:“你我同出一源,氣運相連,我或能助你一臂之力。”
重光皺眉:“孤一人也能做到。”
伏宿直視他,眼中堅定:“同去,否則吾自己去。”
重光搖頭,對他和元重華解釋:“黃泉內濁念深重,殘魂中那些記憶都積聚與此地,不可輕去。”
元重華將手按在重光肩上,亦是堅定非常:“此事上我與伏宿想法一般,若是命數如此,我便欣然接受。”
重光沉默良久:“孤真是不懂你們。”
元重華突然笑了:“師祖麵對災劫麵不改色,孤身入仙界除魔,我傳承紅塵道統,自當向師祖學習。”
重光品鑒了一下這番話,聞弦歌而知雅意:“你這是怪孤獨自去仙界?”
元重華微微點點頭:“重光,我亦知你心有謀算,隻是事道臨頭我方知道自己也沒想象那麼豁達。”
塗山闕兮垂眸:“這次你若不同意,我定然也是要跟去的。”
“……”
重光駐足於原地,靜默許久後:“好吧,你們要是想入黃泉末,必須借北冥真水。”
重光無奈,一振袖袍,頃刻間便化為青年模樣:“靖海,既然都要去就一起去吧。”
*
再入天外靖海,果然見四周都建起了大陣。
重光在陣法外抱拳,朗聲道:孤來拜靖海。”
巨大的黑蛟衝天而起,它見重光等人,登時齜牙咧嘴地撲了過來。
元重華一行還未出手,幾股水浪便已躥起,將那黑蛟綁回了水中。
黑蛟被製住,動彈不得,便知道自己衝撞了了不得的人,隻得蜷在水中討饒:“我乃是靖海守陣之獸,前日有魔來襲,小妖不知此時還有高人來拜訪,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且饒恕了這一回。”
重光瞧了眼那黑蛟的鱗片與角狀,無逆鱗,卻有角,不是上古龍族,看來如今龍族的血脈果然繁衍艱難。
他仍是站定,仿佛剛才的水浪不是他出手一般:“孤拜靖海,你替孤通傳靖海之主。”
“金衍,你殺了我一個徒弟,還想要再殺一個?”
被巨力一掀開,黑蛟猝不及防一頭撞在陣法上,哎喲一聲,自水鏈跌出。
流涭嫌棄地撈起那黑蛟,冷眼看向對麵幾人:“雖不成氣,打狗還要看主人,”
黑蛟在他身邊小聲道:“師父,你對弟子的原形是不是有些誤解?”